裴寂渾身機靈了一下,邁步出列:“陛下,洛陽之敗,屈突通喪師辱國,罪無可赦,只是如今王師新敗,內(nèi)情不明,當下大理寺獄,并刑部、御史臺一體勘問明白,將其罪責昭告天下,明正典刑!”
裴寂自然知道李淵有意袒護李世民,可是洛陽之戰(zhàn)大敗,損兵超過十萬,肯定有人需要了出來承擔這個責任。李世民不能承擔這個責任,而陳應又在關(guān)鍵時刻力挽逛瀾,唯有屈突通的腦袋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李淵冷然一笑:“陳叔達?朕將東征之事托付與你,如今十萬大軍拋尸在外,一句勘問明白,就是你對朕的交代嗎?”
陳叔達深吸了一口氣,解開帶子,將頭上的梁冠摘下,跪伏在地?;实鄄粫e,那么只有中書侍中錯了,這個中書侍中只要頂缸。陳叔達神色黯然的道:“老臣身為侍中,不能撫定四夷,貽君父之憂,臣有罪!”
李淵望著跪伏在地的陳信伯,眼睛里浮現(xiàn)出猶疑之色。
門下納言蕭時文抬起眼睛,望著跪伏在地的陳叔達,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坐在站首裴寂,裴寂依然閉著眼睛,一語不發(fā)。
李淵朗聲道:“王師大敗,王世充挾勝利之師肯定會寇邊,你陳叔達辭了官,王世充就退兵了?陳相公,你這是要挾于朕嗎??”
陳叔達叩頭道:“臣不敢!”
李淵轉(zhuǎn)過頭,望著裴寂:“裴監(jiān)……”
裴寂睜開了雙眼,眼眸之中神光四射,這一刻,他一點也不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
李淵冷冷的道:“你怎么說??”
裴寂緩緩開口道:“眼下最緊要的,是陜東的防務,亟待整頓,勿要使鄭國兵馬不越過邊墻,調(diào)關(guān)中之兵東來,填充潼關(guān)防線;陜東方面,河東方面更要加強兵備,以防突厥人趁火打劫,與王世充兩路夾擊,合兵襲擾京師……
李淵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聽聽,這才是謀國之言”
李淵轉(zhuǎn)過頭望著陳叔達道:“陳叔達,聽到了沒有?你是朕的宰相,國家有了事情,就想著撂挑子,豈是忠臣所為?”
陳叔達長長出了一口氣,答道:“啟稟陛下,河東諸州,兵備甲杖諸事,上殿之前,只需陛下詔令一下,變可啟動。關(guān)中援軍,便可日夜兼程東進,五個晝夜之內(nèi),當可支撐起潼關(guān)防務……確保關(guān)西安全?!?/p>
李淵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你與裴相國、蕭相國,都是朕的股肱之臣,當此國難,更要同舟共濟,明白么?”
陳叔達道:“臣明白——?!?/p>
李淵道:“傳旨,李世民、屈突通喪師辱國,下大理寺勘問——
他頓了頓,轉(zhuǎn)過頭望著蕭時文道:“蕭卿!”
蕭時文上前道:“臣在!
李淵道:“此案,就由你會同大理寺來問!”
陳叔達伏在地上,眉棱骨不由得一動。
蕭時文出列躬身道:“臣奉詔!”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從殿外傳來:“且慢!”
李淵、裴寂、蕭時文、陳叔達等皆朝著殿下望去,只見大殿外,李建成如同落湯雞一樣,疾步邁入大殿。李建成望著李淵,鄭重的問道:“父皇,那洛陽北邙大營的兵馬,您打算怎么辦?”
“著陳應權(quán)知陜東兵馬行軍都元帥,節(jié)制諸軍,部署防務!”李淵想都沒有想就道:“他現(xiàn)在是河南道經(jīng)略安撫使,安撫河南道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