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饒有興致地問:“咱們這里知道醉心花的人不多,你竟然知道?!?/p>
葉緋霜豈止知道,她簡直太熟悉了。
醉心花又名曼陀羅花,有鎮(zhèn)痛作用。前世,她最后的那兩年,被病痛折磨得厲害時,就是靠醉心花撐著的。
一開始是在熏香里摻了醉心花粉,后來這點劑量不管用了,她就開始入藥口服,再后來口服也不管用了,她就只能靠自己捱。
醉心花用得太多就是毒藥,她難受得死去活來時,不止一次想,毒死她算了。
她求陳宴,多給她藥里加一些,讓她死,不要再被病痛折磨了。
但是陳宴并沒有答應,依舊精準控制著用量。
真的太熟悉了,她覺得自己死的時候都應該被醉心花腌入味了。
所以即便茹兒頭發(fā)上沾的香味淡到一般人聞不出來,她還是聞到了。
康氏又問:“你如何斷定那鬼是我扮的?”
“我曾聽人說過,如果一個人被害了,那嫌疑最大的就是夫或妻。如果一個人是在密閉的房間里被害的,那嫌疑最大的就是第一個進入房間的人。這兩點,五嬸您都占了。
那晚下人們的尖叫聲驚動了整個院子,五嬸就是第一個趕到的,不是嗎?其實說趕到也不對,您就根本沒走,只是把那層裝扮脫下來了而已。
五房鬧鬼后,全府又進行了一次大搜查,但是沒有找出證據。五嬸應該就把那套行頭藏在了五叔的房間里。畢竟那天,五叔的房間是唯一沒有被搜查的。
一是因為大夫們在,二是因為誰也想不到有人會膽大到把證據藏在受害者房間里?!?/p>
康氏不禁鼓起掌來,贊道:“霜霜,你若是個男兒,必然也能成為一位青天大老爺?!?/p>
“五嬸謬贊?!?/p>
前世陳宴給她講過那么多案子,她有了自己的判斷力也不奇怪。
葉緋霜繼續(xù)說:“而且五叔也不是病了,他其實是中毒了?!?/p>
康氏笑吟吟的,不否認:“你這都看出來了?”
“鉛粉中毒,對吧?我有一次回府時撞見了在花園里玩竹蜻蜓的茹兒,哦我當時還分給她一串糖葫蘆。當時茹兒的身上、手上沾了許多土,而鄭府花園一向干凈整潔,道邊的花樹也都不染纖塵。我猜她可能去了墻根、林子深處那些一般沒人打掃的地方。
我回去洗手時,發(fā)現手上沾了些白色粉末,因為太少了,當時我無法判斷出這是什么。直到五叔生病,我注意到他齒間有鉛線,便猜到了那些白色的粉末是鉛粉,從竹蜻蜓里掉出來的。
五叔管得極嚴,房中的每一筆支出都要過問,最重要的是不讓五房的內眷和外人接觸,所以您讓外邊的人把鉛粉裝進竹蜻蜓的空桿里,就能越過墻頭遞進來了。
茹兒年齡小,愛玩,就由她去拿竹蜻蜓,也不會惹人懷疑?!?/p>
康氏再次鼓起掌來:“你說的都對,事情的確就是這樣的?!?/p>
“五嬸恨五叔嗎?”
“當然恨。”康氏磨了磨牙。
“因為他納妾?”
“是啊。把一個個好好的姑娘擄來,又不好好對她們,好色又薄情的臭男人,被我閹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