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diào)冷氣送來涼意,祝希推開警局辦公室玻璃門時,周渝揚和徐巖并排坐在木椅上,前者扯松了領(lǐng)帶,正隨手轉(zhuǎn)動著鋼筆;后者腦袋耷拉在辦公桌上,面前擺著個記錄了沒幾段字的筆記本——兩人頭頂仿佛懸著團烏云,透著股憋悶的灰氣。
“怎么啦你們倆?”
她看見周渝揚肩頭的灰,順手幫他撣了撣,“不是去和潤了嗎?沒見到人?”
周渝揚耳尖霎時騰起薄紅,手里的鋼筆啪嗒落在地上摔出刺響。徐巖先嘆了口氣,往椅背上一癱:“還說呢小希姐,你都不知道就那個陳潤清,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問啥都不答,還陰陽怪氣我們警察沒事找事,氣死個人!”
“陳潤清?”
祝希一愣。
“對啊,就和潤的總裁”徐巖一拍桌面,震得本子都翻了好幾頁,“什么精英企業(yè)家,我可算見識到這群資本家丑惡的嘴臉!”
話未說完便撞上周渝揚警告的眼神,“注意言辭?!?/p>
男人目光又移向祝希,“你那邊怎么樣了?”
“梁奇的號太難約了,但我發(fā)現(xiàn)個奇怪的點,”祝希回過神來,“在梁奇那里就診的都是些年輕女孩,差不多二十來歲,有個看起來還沒成年?!?/p>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包肩帶,她回憶起候診區(qū)景象:個個拎著六七位數(shù)的包,身上是不屬于年齡的成熟。忽然,又想起她們身上的味道,祝希補充,“我聞到她們身上都有股同樣的香味,不是香水,更像是苦蕎和沉香。”
苦蕎和沉香多用來安神助眠,難道是裴予白提到的氣息療法?祝希不敢妄自判斷。
“我們這邊聯(lián)系醫(yī)院申請患者信息。”周渝揚說,“香薰化驗結(jié)果出來我直接發(fā)你手機里,這邊暫時沒什么事了,我送你回去?”
和祝希每次聊天都在談案件,周渝揚當(dāng)然想和女孩多些時間相處,他說著跟著祝希起身,剛拿起車鑰匙就聽見女孩說,“不用了,你先忙吧?!?/p>
周渝揚張張嘴,那句“我其實也沒那么忙”還沒說出口,祝希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走廊盡頭。
祝希沒去新聞社,直接回了家。拐過轉(zhuǎn)角時,隔壁崔奶奶傳來家噼里啪啦的哐當(dāng)聲。她腳步一轉(zhuǎn),按了崔奶奶家的門鈴。
“小希來啦!”門吱呀推開,糊味先從門縫里擠了出來。崔奶奶熱情招呼,“快進來。”
“不了崔奶奶,我就是聽到有動靜”祝希擺擺手,話未說完,門后突然探出個腦袋。
“老婆?!”
江獻手里握著把鍋鏟,上面還粘著焦糖色醬汁??匆娮O?,他眼睛瞬間發(fā)亮起來。
“江獻?你在崔奶奶家干嘛?”
鐵銹味混著焦糊味鉆進鼻腔,祝希盯著鍋鏟上的焦黑印記,忽然想起昨天比煤還黑的鍋巴米飯,她開始擔(dān)心起江獻會不會把崔奶奶家廚房炸了。
這時候,崔奶奶嫌棄地看了眼江獻,撇撇嘴,把祝希扯出門外,“你怎么找了個這么笨頭笨腦的,光是個可樂雞翅教了兩天還沒學(xué)會。”
昨天把糖當(dāng)鹽放,今天又把白醋當(dāng)料酒。
對此,祝希尷尬笑笑。崔奶奶也跟著笑了聲,忽而壓低聲音,“我懂”
“這家伙臉長得倒真不錯,留著玩玩也不錯。要是玩膩了,奶奶這邊還有好多漂亮男人。”
“好”祝希耳朵不自然地發(fā)燙,余光瞥見門內(nèi)的衣擺,索性提高音量,“江獻,回家啦?!?/p>
“來啦!”
江獻自然沒聽清兩人說了什么,光想到老婆今天回來這么早,就能多些時間貼貼,整個人開心得不行。
跟在祝希身后走進客廳,女孩蜷進沙發(fā)角落,將毛毯往膝頭一蓋。
“老婆”江獻瞥見祝希指尖勾著自己蓋過的毛毯,喉結(jié)不自覺滾動——那毯子上還殘留著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