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雪嫣的聲音。但那不是指揮官的聲音。它卸下了所有的堅冰和權(quán)威,變得柔軟,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行。簫羽,我不能讓你戴著這個?!?/p>
“這是命令,雪嫣。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案?!币粋€男人的聲音響起,沉穩(wěn),卻透著疲憊。
葉冰依的呼吸停滯了。她從門縫里看過去。
葉雪嫣背對著門,正為一個男人整理著衣領(lǐng)。那個男人,葉冰依認得。簫羽,組織里最頂尖的執(zhí)行官,代號“圣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高機密。
“蘇婉的報告我看了。百分之七的能量逆流概率,”葉雪嫣的手停在簫羽的胸前,“我不能拿你去賭。你不是消耗品?!?/p>
“我們都是?!焙嵱鹌届o地回答,“在對抗‘議會’這件事上,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你對我來說是。”葉雪嫣說,聲音很輕。
簫羽抓住了她的手?!翱粗?。”
葉雪嫣緩緩抬起頭。
“我會回來?!焙嵱鹫f。
“作為‘圣杯’回來嗎?一個成功取回數(shù)據(jù)的戰(zhàn)略資產(chǎn)?”葉雪嫣的言語里帶著尖銳的諷刺,那諷刺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恐懼。
“不?!焙嵱鸬幕卮饠蒯斀罔F。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作為你的丈夫回來?!?/p>
丈夫。
這個詞。
它不是代號,不是軍銜,是一個葉冰依從未觸碰過的世界。它像一枚無聲的炸彈,在她的腦海里引爆,將她剛剛建立起來的“林溪”的偽裝炸得粉碎。那些被她強行壓抑的,屬于“葉冰依”的情感、記憶、還有那份隱秘的仰慕,在這一刻盡數(shù)回涌,變成了尖銳的碎片,割裂著她的神經(jīng)。
她看見簫羽低下頭,輕輕擁抱住她的姐姐。那是一個不屬于戰(zhàn)場的擁抱,脆弱,卻又堅韌。將兩個人的世界與外面的一切隔絕開來。
原來是這樣。
那些深夜的單獨會面,那些權(quán)限之外的資源調(diào)配,那些……看向上位的、帶著特殊含義的關(guān)照。一切都有了答案。
而她,葉冰依,被她的姐姐親手送到了阿戰(zhàn)的手下,戴上了這個隨時可能讓她變成白癡的干擾器,被賦予了一個虛假的名字,派去執(zhí)行九死一生的任務。
這是保護嗎?還是……一種優(yōu)雅的放逐?
她手里的餐盒變得無比沉重,里面的溫度仿佛在灼燒她的皮膚。她是誰?她在這里做什么?一個即將上路的士兵,為享受著溫情時刻的將軍和她的愛人,送上宵夜?
這場景荒謬得讓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