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空氣比凝固還要沉重,像一塊鉛。
老人的呼吸亂了,撐在桌面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那張羊皮紙,像在看一個早就該死去的亡魂?!安豢赡堋@東西早就應(yīng)該……”
“應(yīng)該被毀掉了,對嗎?”蕭羽替他說完,聲音平靜得沒有波瀾。他將那本德中字典又翻開了一頁。這一次,他用指甲撬開了封底的硬殼。那里面,還有一個夾層。
夾層里不是紙,而是一本更小的,用油布包裹的日記本。
蕭羽取出日記本,解開油布。封皮已經(jīng)磨損得看不出顏色,但能辨認出燙金的年份——1943。
“我爺爺?shù)娜沼洝!笔捰鹫f,“他不是個愛寫東西的人。但這本,他一直帶在身邊?!?/p>
他沒有去看老人的臉色,徑直翻到中間某一頁。那一頁的頁腳被折起,上面只有一行簡短的德語,下面是工整的漢字翻譯。
用齒輪鐘藏好證據(jù),等雪落時分。
葉雪嫣看著那行字,心頭猛地一跳。齒輪鐘?雪落時分?
這幾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記憶深處一個塵封的角落。
小時候,爺爺?shù)臅坷锞蛼熘粋€巨大的齒輪鐘。她不覺得好看,那東西裸露著金屬的骨架,冰冷又復(fù)雜。但爺爺很愛它,每個雪天,他都會搬一把椅子,坐在鐘下,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問過為什么。
爺爺說,他在聽時間的聲音。
原來,他不是在聽時間,而是在等。
“我的爺爺,”蕭羽的聲音把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負責(zé)清算。而你的爺爺,負責(zé)記賬。這本字典,是你爺爺送給我爺爺?shù)男盼铩6覡敔敾刭浀?,是一個承諾。”
他將日記本輕輕合上,視線轉(zhuǎn)向葉雪嫣。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斑@本日記里,還夾著一樣?xùn)|西?!?/p>
他重新翻開,從里面抽出一張小小的、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不是人,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無數(shù)星辰被細細的銀線連接,構(gòu)成一個繁復(fù)而精美的軌跡圖。
星軌照片。葉雪嫣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不是星軌圖。那是她手腕上星軌手鏈的設(shè)計原稿。
“所以,‘星塵計劃’的‘星’,不是商業(yè)帝國的星?!笔捰鹨蛔忠痪洌岸且箍绽锏男?。是坐標(biāo),是方位,是每一筆骯臟交易的流向。手鏈,是地圖的鑰匙。而地圖,就是你爺爺書房里的那座鐘?!?/p>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老人終于失控,他指著蕭羽,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一個死了,一個來討債!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扳倒一切?”
“我不是來討債的?!笔捰饘⒛菑堁蚱ぜ埡腿沼洷径际樟似饋?,“我是來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