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一聲輕響,仿佛歷史的閉環(huán)。
“這是你爺爺當年藏證據(jù)的鐘?!蹦腥碎_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蕭羽和葉雪嫣的耳中。他的目光落在蕭羽身上,帶著一絲欣慰,和一絲深藏的歉意。
蕭羽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爺爺?不是葉雪嫣的爺爺嗎?
“我們蕭家,三代人,都是守鐘人?!蹦腥说妮喴文脒^地面的星軌圖案,發(fā)出細微的聲響,“葉老先生是醫(yī)生,負責救人,藏匿證據(jù)。我爺爺,是鐘表匠,負責制造機關,守護秘密?;艏乙詾樗麄冊谧凡槿~家的財富,追查的是黃金和珠寶。”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座重新變得完整的鐘表,眼神里透出一種徹骨的冰冷。
“他們輸就輸在不懂,有些齒輪,轉(zhuǎn)的不是財富,是人心。”
男人沒有再多說,他向葉雪嫣點頭致意,操控著輪椅,沿著那星軌圖案,緩緩離去,背影蕭索而決絕,像一個完成了使命的孤獨哨兵。
葉雪嫣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又看看身旁同樣處于巨大震驚中的蕭羽。原來,這一切的背后,是兩個家族跨越半個多世紀的約定。所謂的入贅,所謂的忍辱負重,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被精心安排的回歸。
當晚,燕京,一座不知名的四合院。
院子里的老槐樹下,石桌上擺著簡單的幾樣小菜。沒有了柏林的緊張,也沒有了博物館的莊重,只有夏夜的微風和蟬鳴。
蕭羽一直沉默著,手里摩挲著幾枚小巧的金屬齒輪。那是他父親離開時,留給他的。
葉雪嫣坐在對面,也沒有說話。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時間消化。她與蕭羽的婚姻,究竟是一場交易,還是一場宿命?
“你知道嗎,”蕭羽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我以前總覺得,時間對我來說,是一種酷刑。在葉家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p>
葉雪嫣的心被輕輕刺了一下。
“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酷刑的不是時間,而是看不到希望?!笔捰鹛痤^,看著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澈和認真,“是你,讓我覺得,時間好像……也可以不那么難熬。”
他將手中的齒輪在石桌上一一擺開,用一種極其靈巧的手法,將它們拼接、嵌套。月光下,那些冰冷的金屬零件,在他的指尖仿佛有了生命。
很快,一枚由無數(shù)微小齒輪精密咬合而成的戒指,出現(xiàn)在桌面上。它不閃亮,不華貴,卻帶著一種工業(yè)時代獨有的、嚴絲合縫的美感。
蕭羽拿起那枚戒指,站起身,走到葉雪嫣面前,單膝跪地。
他沒有說“我愛你”,也沒有說“嫁給我”。
他只是將那枚齒輪戒指舉到她面前,輕聲說:
“這次,換我卡住你的時間?!?/p>
葉雪嫣看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經(jīng)歷了她無法想象的臥薪嘗膽,承載了兩代人的夙愿。而此刻,他將所有的沉重歷史,都化作了這枚小小的、能讓時間停駐的信物。
一滴淚,滑過她冰冷的臉頰,落在石桌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