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抗自己的父親。
葉立群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這是要為了一個廢物,跟我作對?”
“他不是廢物!”葉雪嫣一字一句地重復(fù),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不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我們?nèi)~家,我們每一個人,都欠他的!”
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父女倆的對峙,讓鐘叔站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沒有敲門,突兀而無禮。
葉冰依穿著一身睡衣,趿著拖鞋,懶洋洋地走了進(jìn)來。她看了一眼劍拔弩張的三人,打了個哈欠。
“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冰依!這里沒你的事,出去!”葉立群正在氣頭上,看到小女兒這副模樣,更是火冒三丈。
葉冰依卻像是沒聽見,她徑直走到葉雪嫣身邊,站定。
“姐說得對?!彼鋈婚_口,語出驚人。
整個書房瞬間安靜下來。
葉立群和葉雪嫣,甚至鐘叔,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那個曾經(jīng)最厭惡、最鄙夷簫羽的葉冰依,竟然會站在他那邊?
“你……你說什么?”葉立群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姐說得對。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葉冰依抱起胳膊,換上了一副商人的精明面孔,“你是個生意人,怎么連最簡單的利弊都算不清楚?”
她走到書桌前,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那份報告。
“這個人,簫羽。他有什么,我們不清楚。但我們清楚他能做什么。”葉冰依的思路清晰得可怕,“他能一眼看出我假懷孕,能用我們都不知道的手段,讓林家那個老狐貍吃了啞巴虧。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有我們無法理解的價值?!?/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一個叫‘創(chuàng)生’的組織想要他。這說明他的價值,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一件寶貝,你自己拿著,或許不知道怎么用,但當(dāng)有最強(qiáng)的買家出現(xiàn)時,你就該明白,這件東西絕對不能輕易脫手?!?/p>
葉立群被女兒這番話給說得愣住了。
葉冰依冷笑一聲:“把他交出去?爸,你太天真了。你把一個有巨大價值,還可能知道我們?nèi)~家不少秘密的人,拱手送給一個強(qiáng)大的未知組織。萬一他們把簫羽治好了,反過來對付我們,怎么辦?他可是記著我當(dāng)初是怎么誣陷他的,記著你是怎么叫人打斷他腿的。到時候,我們?nèi)~家就是引頸待戮的羔羊?!?/p>
“所以,”她下了結(jié)論,“把他扔掉,是風(fēng)險最大的選擇。把他攥在手里,想辦法撬開他的嘴,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搞清楚那個‘創(chuàng)生’到底是什么,再利用他的價值,這才是利益最大化。”
葉冰依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了所有溫情和道義的偽裝,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算計(jì)。
這番話,比葉雪嫣剛才帶著情感的辯護(hù),更能刺中葉立群的要害。
葉雪嫣也怔住了,她看著自己的妹妹,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只知道奢侈和算計(jì)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看得比誰都透徹。
葉立群沉默了。他看著并肩站在一起的兩個女兒,一個出于愧疚與責(zé)任,一個出于純粹的利己主義,卻得出了相同的結(jié)論。
他的權(quán)威,在今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書房里,只剩下三道交錯的呼吸聲,沉重而壓抑。
最終,葉立群擺了擺手,滿臉疲憊地坐回椅子上。
“鐘叔,你先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