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汗。有時候,最幼稚的游戲,反而能讓人卸下最沉重的盔甲?!?/p>
她接過紙巾,擦了擦額角的薄汗,指尖觸碰到肌膚,才發(fā)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瞥了一眼蕭羽,他神色如常,仿佛剛才那番驚險刺激對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
“所以,這就是你的‘疏導’方式?”葉雪嫣問,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質(zhì)問,但底氣卻不那么足了。
“方式之一?!笔捰鹫f,“比起把自己悶在辦公室里,對著一堆冰冷的數(shù)據(jù)發(fā)呆,這個方式是不是更直接有效?”
葉雪嫣沉默。她無法否認,剛才那一瞬間的極致釋放,確實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了片刻的松弛。那種感覺,很陌生,卻并不討厭。
她想起手中那支幾乎被遺忘的棉花糖,之前覺得過分的甜膩,此刻回味起來,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你的目的達到了?”她問。
蕭羽看著她,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止一個,葉總?!?/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比如,讓你意識到,除了葉氏集團總裁這個身份,你首先是葉雪嫣。一個也需要放空,也需要……尖叫的人?!?/p>
葉雪嫣別過臉,看向遠處依舊在上下起伏的旋轉(zhuǎn)木馬。
“接下來呢?”她問,沒有去看蕭羽。
鐵軌的咔嗒聲規(guī)律敲擊,過山車正一寸寸剝離地面。葉雪嫣的后背無法放松,緊貼冰冷的座椅靠背,手心滲出的冷汗濡濕了安全扶手。她能感覺到蕭羽的視線,那視線不帶探究,平靜落在她緊繃的側(cè)影。
她沒有轉(zhuǎn)頭。
過山車繼續(xù)爬升,坡度愈發(fā)陡峭。右側(cè)的風開始變得凌厲,帶著高處的寒意。蕭羽的手臂無聲無息地抬起,搭在她身后的安全橫桿上。他的小臂形成一道屏障,恰好為她擋住了大部分從右側(cè)灌入的冷風。
葉雪嫣的身體僵了一下。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這算什么?示好?還是另一種無聊的試探?
“害怕就喊出來。”蕭羽的聲音不高,混在機械的嘎吱聲和漸起的風聲里,卻清晰傳入她耳中。
她眼望前方,軌道盡頭是刺目的天空。“我不會喊?!彼龔凝X縫間擠出這幾個字。喊叫是示弱,她從不做示弱的事。在葉家,在葉氏,軟弱就意味著被吞噬。
“是嗎?”蕭羽的語氣帶著一絲她無法分辨的情緒,“有時候,不喊出來,會憋壞的。”
她沒有回應。憋壞?她早已習慣了將一切情緒壓在心底,任其發(fā)酵、腐爛,也絕不示于人前。
視野隨著爬升變得極致開闊,整個樂園在腳下化為一片色彩斑斕的縮影。喧囂被拋遠,只余下風聲,還有她自己越來越重的心跳聲。
頂點。
那是一個短暫的幾乎不存在的停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又被極致壓縮。她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到極致,等待著那必然來臨的墜落。
失重感猝不及防地攫住了她!
“唔!”一聲被強行壓抑的悶哼從喉間溢出。身體仿佛要被拋出座椅,靈魂都要被甩出軀殼。本能驅(qū)使下,她的手脫離了身前的扶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然后,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