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死寂,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填充、碾碎,化作了沉重的塵埃,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立刻封鎖所有通往云頂別墅的道路,排查過去十二小時內(nèi)所有經(jīng)過的車輛和人員。調(diào)取沿途全部監(jiān)控?!比~雪嫣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下達一個最常規(guī)的指令。
但蕭羽能感覺到,這種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她的計劃,那個她引以為傲、天衣無縫的計劃,被人從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最粗暴的方式撕開了一個口子。
一個致命的口子。
“這么做……用處不大了?!笔捰鹫f出了那個她不愿承認的事實,“對方能攻破你的安保系統(tǒng),就一定有辦法處理掉沿途的痕就是監(jiān)控痕跡?!?/p>
葉雪嫣沒有反駁。她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問題不在于怎么找人?!笔捰鹫镜剿媲埃币曋请p失去光亮的眼睛,“問題在于,為什么會出事?云頂別墅的安保系統(tǒng),是你親自監(jiān)督安裝的,高原是你最信任的人。為什么還會被‘從外部強行攻破’?”
信任,這個詞在今晚顯得格外諷刺。
“我需要一個解釋。”葉雪嫣終于抬起頭,那股被壓抑的怒火在她瞳孔深處燃燒,“我現(xiàn)在就要高原給我一個解釋?!?/p>
她正要拿起桌上的座機,辦公室厚重的木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沒有敲門。
高原走了進來。
他還是那身黑色的西裝,但領(lǐng)帶歪了,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凝重。這副樣子,與他平時一絲不茍的形象判若兩人。
“葉總。”他開口,聲音沙啞。
葉雪嫣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但辦公室的溫度驟然又降了幾度。
“在你開口之前,我建議你先想好措辭?!比~雪嫣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個能讓你繼續(xù)站在這里,而不是去財務(wù)部領(lǐng)最后一個月薪水的措辭。”
“葉總,這次的失誤,責(zé)任全在我?!备咴瓫]有辯解,“任何處罰,我都接受?!?/p>
“我不要你的道歉和責(zé)任!”葉雪嫣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脆響,“我要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我妹妹會從固若金湯的別墅里消失!你的團隊都是廢物嗎?”
“他們不是廢物。”高原的回答很平靜,“但我們的對手,不是普通人。他們使用的技術(shù)和手段,超出了常規(guī)安保的范疇?!?/p>
“夠了。”蕭羽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在高原面前,距離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眼中的血絲。
“別再用這些‘對手很強’‘技術(shù)超前’的廢話來敷衍我們。”蕭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高原,我只問你一遍。你潛伏在葉家,潛伏在葉雪嫣身邊,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高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葉雪嫣也愣住了,她看向蕭羽,又看向高原,臉上充滿了困惑和警惕。“蕭羽,你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的安保主管,可能不僅僅是安保主管。”蕭羽沒有看葉雪嫣,他的注意力完全鎖定在高原身上,“他的任務(wù),或許有一部分是保護你,但另一部分,恐怕是監(jiān)視。監(jiān)視葉家所有的人,包括你,也包括葉冠群?!?/p>
蕭羽的精神力,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籠罩著高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當他說出“監(jiān)視”這個詞時,高原那極力維持的平穩(wěn)心跳,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紊亂。
“你的權(quán)限太大了?!笔捰鹄^續(xù)逼近,“大到可以輕易調(diào)動葉氏集團的核心安保資源,大到可以‘請’葉家二小姐去一個信號屏蔽的別墅。這種權(quán)限,不應(yīng)該是一個單純的安保主管能擁有的?!?/p>
辦公室里,只有三個人的呼吸聲。
葉雪嫣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審視,她重新打量著這個自己用了多年的心腹。蕭羽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中許多曾被忽略的疑點。
高原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氣都開始變得黏稠。
最后,他抬起頭,看向葉雪嫣,眼中是深深的疲憊和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