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虛掩著,簫羽就站在門口,未曾再進一步。葉雪嫣背對著他,獨自站在書桌前,指尖輕觸著那個空空如也的藍寶石項鏈盒。
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單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
簫羽記憶讀取看到,葉立群將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塞進葉冰依手中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清晰異常。
他記得葉立群當(dāng)時指尖控制不住的顫抖,那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慈愛囑托,更像是一場賭上一切的密謀。
“是父親讓冰依做的?!彼K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書房內(nèi)凝滯的空氣。
葉雪嫣的肩膀幾不可察地一僵,她緩緩轉(zhuǎn)過身。那張平日里總是帶著疏離與冷靜的臉龐上,此刻清晰地寫滿了震驚,隨即,那震驚如潮水般退去,卷走了所有血色,只余下一種深切的痛苦與了然。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荒蕪。
“呵,”一聲極輕的嘆息,帶著無盡的嘲諷與悲涼,“我早該知道。他何曾……何曾真正把我當(dāng)過女兒?!?/p>
這話語像一根無形的刺,扎進了簫羽的心。他下意識地想抬手,想給她一個支撐,哪怕只是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然而,指尖微動,最終還是在半空中凝滯,然后無聲地垂落。
他們之間,始終橫亙著一道名為“贅婿”與“總裁”的無形壁壘,看似一步之遙,實則千山萬水。
葉雪嫣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重新落回那個空盒上,仿佛要將那虛無看穿。“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一條項鏈,布下這樣的局?”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被徹底擊垮后的茫然。
“也許,項鏈只是一個引子?!焙嵱鹌届o地回應(yīng),他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一個價值近千萬的引子,足以讓很多人露出真面目,也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的走向?!?/p>
“改變事情的走向?”葉雪嫣重復(fù)著這句話,眼神空洞,“他想改變什么?讓我身敗名裂?還是想看看我焦頭爛額的樣子?”
“或許,他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或者,推動一些他原本無法直接干預(yù)的進程?!焙嵱鹱呱锨皫撞剑T跁赖牧硪粋?cè),與她隔著一張紅木書桌的距離。
“比如?”葉雪嫣追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簫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葉立群先生,對你執(zhí)掌葉氏,內(nèi)心深處是何想法?”
葉立群雖然退居幕后,但是一直舍不得放棄曾經(jīng)的實權(quán),其實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這個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zhǔn)地剖開了葉雪嫣一直試圖回避的傷口。她沉默了許久,書房內(nèi)只剩下彼此淺淡的呼吸聲。
“他從不信任我?!绷季?,她才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他覺得,我不如一個兒子?;蛘哒f,他覺得,葉家的一切,最終都應(yīng)該是葉子昂的?!?/p>
“所以,一個‘失竊’的貴重項鏈,一個處理不當(dāng)就會引發(fā)家族信任危機的事件,對于一個他本就不完全信任的繼承人而言,會是什么?”簫羽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誅心。
葉雪嫣的臉色愈發(fā)蒼白,她放在書桌上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耙粋€考驗?一個陷阱?”
“或者,一個篩選。”簫羽道,“看看誰是真正的棋手,誰又只是任人擺布的棋子。”他又回到了那個“棋局”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