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給我胡扯一通,說論語不提學校,是因為孔子弟子沒記錄!”
周圍傳來低低的悶笑聲。
“笑什么?!”韓蘊越說火氣越大,只管森森道:“你們以為自己比韓七強在哪里?”
底下十一個子弟不敢多言,只諾諾站著。
“韓十二,你來破這題?!表n蘊冷著臉,對著門口的韓曠道。
韓曠稍加思索,躬身道:“學校興則教化明,王室尊則名分正。立言垂訓,孰有大于此者乎?”
韓蘊臉色稍緩,“看來你游學三年,學業(yè)不曾落下?!?/p>
“學業(yè)乃立身之本,雜事雖多,卻不敢耽擱。”
韓蘊“嗯”了一聲,只招手叫他進來。
韓曠便立在韓七身旁。
眾人垂首肅立,不敢多言,
韓蘊正坐在紫檀云紋玫瑰椅上,將眾人功課擱在前頭的墨漆翹頭案上,一一閱覽。
室內氣氛越發(fā)緊張,針落可聞。
隱隱的,格眼窗外似飄來些絲竹之聲。
韓蘊面不改色地對著身側候著的老蒼頭吩咐道:“去告訴植哥兒一聲,再傳出這些靡靡之音,我就把他那些姬妾都送走。”
語調平靜,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老蒼頭脊背生寒,點頭稱是,就此退下。
韓曠對于好漁色的父親并無任何憐憫,他少時就被送出去求學讀書,此后又輾轉游歷,父母緣淺,親情寡淡,便也只是靜靜的站著。
沒過一會兒,外頭那些絲竹之聲就都沒了。
韓蘊看完了諸位孫子、侄孫的功課,復又布置了些新的課業(yè),這才問道:“今歲正是大比之年,你們當中可有人想試一試?”
韓曠便上前半步。
韓祖父拈著胡須沒說話,只冷冷看向方才挨罵的韓七。
韓七看著地上的水磨方磚,仿佛能看出花來,就是不抬頭。
半晌,隊伍里猶猶豫豫,又走出一個年紀最大的韓四來。
見再無人走出來,韓祖父這才道:“先說好,此番若有意科舉的,必要去文通樓苦讀,直至省試前一日方可出門?!?/p>
話音剛落——
“不可!”
眾人皆驚,暗道好大的膽子,便循聲望去。
韓曠驚詫的發(fā)現(xiàn)出聲人竟是他身旁的韓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韓四,當然也包括祖父韓蘊的。
那種冰冷的、尖銳的,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恨不得扒開胸膛、刺破人心的目光,讓韓四冷汗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