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烽火急召（第1頁）

登州的夏夜本該寧靜，海風(fēng)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掠過衛(wèi)所高聳的城墻，城樓上火把搖曳，將守夜士卒的影子拉得老長。戚繼光立于演武場中央，手中長槍如龍，寒光在月光下劃出凌厲的弧線。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不斷重復(fù)著刺、挑、掃的動作，仿佛要將某種無形的壓力盡數(shù)傾瀉在槍尖之上。

元敬，夜已深了。

清冷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戚繼光收勢轉(zhuǎn)身，見妻子王氏披著素色外裳立于場邊，手中捧著一盞溫茶。月光映照下，她的眉目如畫，卻掩不住眼底的憂色。

夫人還未歇息？戚繼光接過茶盞，溫?zé)嵬高^瓷壁傳遞到掌心。

王氏輕輕搖頭，你近日練武至深夜，可是有心事？

戚繼光沉默片刻，望向南方漆黑的夜空。寧波府失陷的消息，你聽說了吧？

王氏神色一凜。三日前，商隊帶來傳聞，說倭寇攻破寧波，屠戮軍民數(shù)萬。但消息未經(jīng)證實，她只當(dāng)是謠言。如今見丈夫神色凝重，心中頓時了然——那恐怕是真的。

朝廷

朝廷至今未有調(diào)令。戚繼光聲音低沉，東南危急，卻仍由那些庸碌之輩統(tǒng)兵，我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戚繼光眉頭一皺，轉(zhuǎn)身望向衛(wèi)所大門方向。深夜疾馳，非尋常之事。

果然，不過片刻，一名親兵快步奔來，單膝跪地：大人！杭州八百里加急！

戚繼光心頭一震，接過包著油布的公文，拆開火漆。借著火把光亮，他快速掃過紙上文字，眼神逐漸銳利如刀。

怎么了？王氏察覺丈夫氣息變化。

戚繼光緩緩卷起公文，聲音平靜得可怕：兵部調(diào)令，命我即刻赴任浙江都司僉事，整飭海防。

王氏倒吸一口涼氣。浙江都司僉事雖只是正三品武職，但此刻赴任，無異于臨危受命，直面倭寇鋒芒。她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榮耀與危險并存，而后者更甚。

何時啟程？

明日。

夜色更深了。戚繼光回到書房，攤開東南海防圖。圖上寧波府的位置被他用朱砂重重圈出，周圍還標注著倭寇近年劫掠的路線。他的手指從登州一路南下，劃過山東、南直隸，最終停在杭州灣。這條路上，有多少衛(wèi)所形通虛設(shè)？有多少官兵畏敵如虎？他心知肚明。

大人。老管家戚安在門外輕喚，譚綸譚大人派人送來信件。

戚繼光挑眉。譚綸是他在兵部任職時結(jié)識的好友，如今任臺州知府，正是抗倭前線。他展開信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倭寇火器精良，疑似得佛郎機人相助。浙兵怯戰(zhàn)，君至當(dāng)速練新軍。綸已備酒，待君共商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