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強(qiáng)沖身邊偏偏頭:“問我媳婦兒。”
覃梓學(xué)伸手?jǐn)Q了魏武強(qiáng)大腿一把。反正仗著天黑,車?yán)锸裁炊伎床灰姡骸斑@幾年不搬了,我媽現(xiàn)在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你們?nèi)f和園那邊出了五環(huán)太遠(yuǎn),雖然環(huán)境好,可是老太太真要過去,一個人都不認(rèn)識,干啥都不方便?!?/p>
“明白?!奔绝櫆Y點頭:“房子我給你們留著,有空去住住,當(dāng)度假也行。”頓了頓又輕笑,以一種說不相干事情的語氣接下去:“我家老頭子肝硬化轉(zhuǎn)肝癌了,前些日子才確診?!?/p>
“那你不回去看看嗎?”魏武強(qiáng)坐直身體,伸手抓住自家媳婦兒的手,不給他掐自己。
“他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季鴻淵這個勁兒還真是一直沒變:“我又不是一條狗,我也不稀罕他留給我什么遺產(chǎn)?!?/p>
王偉沒說什么火上澆油的話,抬手把自己抽了一半的煙塞到季鴻淵嘴里。
煙氣彌漫,偌大的車廂里竟有些壓抑。
“咱們這種人,眾叛親離是常態(tài),像強(qiáng)子你倆這樣的,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這輩子得福報了?!?/p>
魏武強(qiáng)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有再見到季首長的一天,還是以這種形式。
看著躺在病床上形銷骨立的老者,魏武強(qiáng)那點拘謹(jǐn)和惱怒散了,情緒復(fù)雜難言,最終還是清了清嗓子,問候了一句:“季首長,您要注意保重身體?!?/p>
老人病的厲害,可是眼神依舊不渾濁,盯著人看的時候,那種鷹隼盯著獵物的感覺沒變。
“行了小齊,你先出去吧?!?/p>
被叫小齊那個士兵敬了個禮,悄無聲息的拉開病房的門出去了。
干凈整潔的高干病房里,只剩下躺著的老人和站著的魏武強(qiáng)。
“我知道我這么讓人強(qiáng)硬的挾持你過來,你肯定心里很惱火。”老人招招手:“你坐下吧,我這么看著你累?!?/p>
魏武強(qiáng)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拖了張凳子坐下了。
“小魏,”老人看著他,臉上絲毫沒有有求于人的神色或是做了虧心事的愧疚,坦然的很:“我想你幫我個忙,我想見見鴻淵。如果說能在我們父子倆之間搭上話的,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找誰了。哦對,我調(diào)查過,你找的也是個男人是吧?在h大教書?找他估計也行,可是沒有你有分量。你跟鴻淵從在東安時候……”
“季首長,”魏武強(qiáng)心里的不舒服幾乎壓不住了:“我不是您的兵,您無權(quán)命令我。”說完了又有點后悔,畢竟這老人看著病入膏肓了,就算是尊老愛幼,自己也不該這么沖動:“您的情況我也很難受,希望您好好休息?!?/p>
老人搖搖頭:“我這病,拖不了幾天了。小魏,”那張滿是滿是皺紋老年斑的蠟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我在東安第一眼見你,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p>
魏武強(qiáng)心里堵得慌??伤麤]法跟一個病人,尤其是已經(jīng)進(jìn)入生命倒計時的老人去爭辯去理論甚至拂袖而去。
“你會幫我,或者說不是幫我,而是幫鴻淵?!崩先说脑挏厍槎苹?,卻讓魏武強(qiáng)無可辯駁:“這些年你是他身邊最信任最親近的朋友,而你一定知道,他過的不那么容易。脫離了季家的背書,又會有多少人賣他面子?說實話我沒把事情做那么絕,沒在外面放話說我不認(rèn)他??墒蔷┏蔷瓦@么大,圈子也就這么大,那些人精什么看不懂?誰又會真的毫無私心不求回報的只為他這個人去幫他?何況還摸不準(zhǔn)幫了他會不會得罪季家……”
老人精力不逮,說了一長串的話有些接不上氣,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
“我不是不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小魏你也看出來了,我不行啦?!奔靖改樕项^一次浮上些許對命運無奈的神態(tài):“鴻淵的性子隨我,越反對他越是對著干。我當(dāng)年也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要是我默許他養(yǎng)著那個小孩,說不定現(xiàn)在鴻淵早就膩歪了,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這還是老爺子今天第一次提起王偉。
“當(dāng)年在東安,那小孩跳出來躺在車頭下撒潑打滾時我就想,這孩子不行,不管怎樣都不行??墒区櫆Y被鬼迷了心,加上我用錯了法子,反倒把他倆推到一塊兒去了……這都多少年了?”
老人嘆口氣:“鴻淵今年四十七了……人這一輩子能有多少個二十年?”
“您也知道人這一輩子二十年的珍貴?!蔽何鋸?qiáng)忍不住辯駁:“季哥跟王偉好了有二十年了,您怎么就是不認(rèn)可呢?如果不是真有感情,能維持這么久?”
季父輕蔑的笑:“倆男人……”老人停下了話頭,因為他突然想到眼前這個自己有求于對方的小魏,家里那個也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不是說你,小魏,你倆情況我不清楚,不予置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