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嘮嗑的功夫,魏武強拎了兩塊大木頭疙瘩回屋了。
覃梓學清了清嗓子,很自然就把話題轉(zhuǎn)回了自己的工作。覃爸也配合,聽的仔細,偶爾也接著問倆句。
“時候也不早了,”覃爸看了眼墻上古舊的掛鐘:“早點睡覺,明早我還得搭車去望花鄉(xiāng)再坐郊區(qū)車……”
“叔我明早開車送你?!蔽何鋸娺@話連想都沒想直接出了口:“我朋友把車擱我這兒,有車方便,我給你送回家去,不用轉(zhuǎn)車。下回你要來先打電話,我去接。”青年拍了下腦袋:“我把電話號碼寫給你啊叔?!?/p>
是個實在人。覃爸心中暗暗稱贊,只是看看這屋里的電話再看看院里的小汽車,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但是再怎么心里嘀咕,覃爸也不可能把質(zhì)疑直接說出口:“小魏你太客氣了,要是不麻煩的話,把我送到望花鄉(xiāng)就行?!?/p>
“不麻煩不麻煩?!蔽何鋸娕呐膞iong口:“包我身上了?!?/p>
房間里關(guān)了燈,安靜了下來。
隔著一臂遠睡在炕頭的覃爸是真累了,沒兩分鐘的功夫,就傳出了輕微的鼾聲。
魏武強微微探頭看看,幾乎是用氣腔在說話:“你爸睡著了?”
睡中間的覃梓學回頭看看又轉(zhuǎn)回來:“睡了。”
魏武強做了個大喘氣拍xiong口的夸張動作,把人逗笑了。
“對了?!鼻嗄暌惑@一乍的坐起身:“我怎么給忘了?!?/p>
“干嘛去?”覃梓學下意識握了下對方手腕,想起家里還有別人,很快松了手。
“我去外頭小棚子把那半片羊和牛肉拿到灶臺那邊化凍,”魏武強披上棉衣趿拉著棉鞋:“明早剁一半給叔帶回去,年夜飯也添道菜?!?/p>
屋門開開又關(guān)上,有涼氣沿著門縫鉆進來,覃梓學把被角裹的更嚴實了。
房間里有淡淡的月輝,不那么明亮,卻有著電燈無法比擬的輕柔和悠遠。淺淡的月白色抹在窗欞上,炕柜上,墻面上,還有覃爸那鋪暗紅燙金的被面上。老爺子睡的正香,被面微微起伏著,像平靜的大海。
原本為了王偉季鴻淵他們留宿準備的新被褥,陰差陽錯給自家爸用上了。
覃梓學回想起剛才鋪被褥時候,他爸看著大被子一臉驚訝:“你們這也太浪費了,彈這么一床棉花胎得不少錢吧?還兩床雙人被。彈床單人的多好,能墊能蓋?!?/p>
說起這個也是陰差陽錯一連串的巧合。
從倆人搬過來就一直一個被窩住著,家里也沒有多余的被子。如果不是王偉他們要來,魏武強不會多買雙人大棉被和新褥子。如果沒多買被褥,覃爸這么不打招呼過來留宿,這大炕上的被褥數(shù)量就有點說不清了。
房門被推開,魏武強躡手躡腳走回來,低聲嘶哈著:“這天兒,可真冷……”
覃梓學無聲的掀開被子,鉆進來的青年像是披著一層冰又像是裹著一團火,激的他打了個哆嗦。
魏武強幾分得意的湊他耳邊說悄悄話:“這樣咱倆就正大光明睡一個被窩嘿嘿?!?/p>
覃梓學知道他什么意思,彎了彎嘴角:“快睡吧?!?/p>
“睡不著?!蔽何鋸娋忂^那股寒意,身體舒展開,手腳極其自然的交纏了過去:“剛才好像看著一只黃大仙,竄太快沒看清,也可能是野貓。嗖一下子鉆院子外頭林子里去了?!?/p>
“黃鼠狼?”覃梓學也沒有睡意,輕聲跟他閑話這些有的沒的,心境很放松:“你們那邊是不是挺信這個東西的?”
魏武強來勁了:“黃大仙通靈,你別不信。原來我媽跟我說過好多回,千萬別招惹這東西。我小時候不懂事,拿小石頭丟過黃大仙的,回家給我媽這頓好打。”
覃梓學笑的被子直抖:“至于么?”
“至于?!蔽何鋸娨槐菊?jīng)的點頭:“我媽說這東西記仇,你拿石頭砸它一下,它能記你一輩子,想方設(shè)法報仇回來。也是巧了,就那年冬天,我家養(yǎng)的那只早上打鳴叫早的大公雞夜里被什么東西咬死拖走了,一院子灑的都是雞血,唉呀媽呀看著可瘆人。我媽就說是黃大仙來報仇的。其實我不信,我家那只大公雞特別壯實威猛,就黃鼠狼那體型,我覺得想拖走它挺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