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老嗎?”男人下意識摸了摸臉:“你剛才還說我沒變呢。”
季國慶哈哈大笑:“我說老覃,我叫你老覃不是因為你老,是因為咱倆鐵磁,老兄弟。你說你咋跟我老婆那樣事兒的,成天老擔(dān)心自己長皺紋啊老不老的。你可不老,看上去就三十郎當(dāng)歲,還是剛出頭那種?!?/p>
哦了一聲,覃梓學(xué)后知后覺的有點赫然。怎么就矯情起來了?馬上四十的人了,被說句小老頭都受不了了?可不就是小老頭了……
“我們單位離你們學(xué)校不遠(yuǎn)。”季國慶也是個隨興的性子,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分的宿舍樓就在附近,改天等拾掇好了,讓我老婆整倆菜,你去我家喝兩盅。還有小魏,”男人擠擠眼睛:“在徐家溝時候,沒少沾你的光吃小魏做的菜,這回我也是有家屬的了,回請是應(yīng)該的。就是不知道小魏忙著處對象,有沒有功夫。”
覃梓學(xué)面上一派云淡風(fēng)輕,心里想,有啊,他對象就坐你眼前呢。
“不管怎么說,我這回調(diào)回來都特高興,不是因為回城了,是因為又能跟你們團(tuán)聚了?!奔緡鴳c端起酒杯,滿面真誠之色:“在我季國慶心里,咱們那時候在徐家溝的情誼,就是最難忘的,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原來不覺得,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成了家,倒是越來越懷念過去,想著跟你們近一點,以后空的時候一塊兒嘮嘮嗑說說話,就很不錯。等退休了,咱還能一塊擺上棋盤殺幾局,或者拎著馬扎出去釣釣魚。一輩子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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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季國慶來學(xué)校找我的,他調(diào)回來了,通信部下面的九六八所?!瘪鲗W(xué)脫了鞋襪,把雙腳放進(jìn)熱水盆。這習(xí)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大概是一早跟魏武強在一起,他就說睡覺前燙燙腳舒服,就這么日復(fù)一日的下來了:“人胖了,看過去氣色挺好,像個大老板?!?/p>
魏武強坐他對面,一如既往的跟他擠在一個腳盆里:“季國慶啊,我記得當(dāng)初分去市的。”
“嗯,”覃梓學(xué)看了眼自家伴侶。不知道是不是太熟悉了,他總覺得今天魏武強心里有事,即使不至于心不在焉那么夸張:“老婆孩子跟著一塊兒回來了,他還邀請你的,去他家里吃飯,說是當(dāng)年蹭了你好幾頓飯,要回請?!?/p>
“去?!蔽何鋸娧巯略缇筒皇钱?dāng)年吃塊肉都樂呵半天的傻小子了,比起“像個大老板”的季國慶,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咱倆一塊去?!?/p>
“我說?!瘪鲗W(xué)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魏武強猶豫了一下,抹了抹眉毛:“看出來了?這事兒吧,唉,說不好,反正我今天鬧心了一整天。”
聽完來龍去脈,覃梓學(xué)也有點堵得慌。
“前年小倪往廣東去,特意來咱這吃頓飯的場景還跟昨天似的,真亮兒的?!蔽何鋸妵@口氣:“他說他聽我說了廣東沿海改革開放的情況之后就動心了,想著不能在東安一輩子混到死,得出去闖闖。也算是為媳婦兒孩子拼個未來。你說這才幾年?倪勇勝腦子活,我早就看出來了,他能掙著大錢我一點不稀奇,可是,我就沒想到,他連那邊那些花花腸子也學(xué)會了,還學(xué)人家包二奶?!?/p>
頓了頓,魏武強幾分唏噓:“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他媳婦兒死活要跟他離婚,不過了。他也后悔了,跟他媳婦兒保證說以后不會了,可這世上哪有后悔藥呢?他媳婦兒我見過,見人就笑,挺和善的小媳婦兒,可是惹毛了,什么軟話都不好使,性子特烈。小倪讓我想辦法,說他當(dāng)時是鬼迷了心竅。我哪有辦法?就是罵他,這會兒還有什么用?”
這種事說起來也是無解,還得當(dāng)事人自己系的結(jié)自己去解。
覃梓學(xué)看了眼越發(fā)俊朗成熟的男人,被中午那句小老頭刺激著,半是玩笑半是試探的:“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魏總現(xiàn)在比小倪還有錢,整個京城排的上號的大老板,可別也學(xué)他在外頭找什么相好的。你要是真有那念頭了,跟我說就行,我讓位?!?/p>
“說什么呢!”魏武強不防惹火燒身,驚愕的不摻假:“我是那樣事兒人嗎?媳婦兒咱倆多少年了,我啥樣你不知道?”
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覃梓學(xué)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就跟你開個玩笑,你看看你,還較真了?!?/p>
“不能開這樣玩笑?!鄙习刖湮何鋸娺€是認(rèn)真嚴(yán)肅的,下半句就變了:“看樣子是最近公糧交少了,媳婦兒不滿意了。放心,今晚就交,足量!”
“滾吧你!”覃梓學(xué)還是受不住這人滿嘴跑火車耍流氓,抬腳就去勾擦腳巾:“三十多的人了,一天天想什么呢!”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蔽何鋸姾俸僖粯?,不懷好意的一把抓著自家媳婦兒shi漉漉的腳:“你且受著吧,照這說法,起碼公糧還得交二十年?!?/p>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覃梓學(xué)早上起來時候倦怠的不行,坐在床上愣怔著好半天沒動地方。
“今天上午沒課?”魏武強正對著鏡子整理襯衫領(lǐng)口。他不愛系領(lǐng)帶,可是今天公司跟北汽簽約,電視臺來錄像,還請了模特和主持人,陣仗搞挺大,他不去不行。
“武強,”覃梓學(xué)愣愣的看著他,還沒從那夢里徹底醒過來呢:“你沒想過要個孩子嗎?兒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