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強大吃一驚:“怎么就轉(zhuǎn)業(yè)了?沒聽你提過。不是干的好好的嗎?”
季鴻淵微哂,低頭指了指自己的腿:“到底不方便,咱這現(xiàn)在算是殘疾人士了。再說,”男人嘴角勾出個諷刺的笑容:“酒后駕駛翻車,這要追究起來,鬧不好就是處分。算了。”
魏武強聽不懂,也不懂得這里面的貓膩:“可是……我十天前走的時候你都沒提過,怎么這么突然?季首長沒幫你活動活動?”
“季首長要讓我氣死了。”季鴻淵瞇縫起狹長的雙眼,手里的墨鏡一晃一晃的:“不是我媽攔著,他已經(jīng)登報跟我斷絕關(guān)系了?!?/p>
如果說這件事已經(jīng)讓魏武強吃驚不小,那么倆人吃飯時候季鴻淵說的話簡直堪稱地震級別的——直接把魏武強震得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
“我跟小崽子分開了?!?/p>
吃飯的地方是季鴻淵找的,胡同里一小館子。地方不大,干干凈凈的四張方桌,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斜斜落在桌上地上,明晃晃的。
不是飯點兒,老板上了四菜一湯之后就回了后面,只余倆人對坐著喝酒,不說話的時候安靜到落針可聞。
“干嘛那副表情看著我?”季鴻淵揶揄的笑,端起的酒杯湊在唇邊,好整以暇:“哭喪啊?早了點兒。”
“不是,季哥。”魏武強找回舌頭:“你跟小和尚,你倆,這都幾年了。也不對,你說過不會給小和尚走的。哎呀我講不明白,這事兒你咋想的?”
“能咋想的?”季鴻淵的表情看不出一點難過,甚至有些輕松的沒心沒肺了:“我瘸了,又從部隊上下來沒用處了,他還留在我身邊干嘛?”
“話不是這樣事兒說的。”魏武強較真的擰著眉頭,像倆濃黑的鐵疙瘩:“季哥你說的不對,你倆之間不是利用的關(guān)系?!?/p>
“呦呵?”季鴻淵一挑眉,笑了:“行啊,挺犀利,還會用詞兒了。那強哥說說看,我倆啥關(guān)系?搞破鞋關(guān)系?”
“你別說那么難聽?!蔽何鋸姲丫票旁谧郎?,坦坦蕩蕩的看著季鴻淵的眼睛:“你跟小和尚是經(jīng)常鬧騰,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哎你別吱聲,我這會兒剛有靈感你讓我說完。你倆一開始咋樣我確實不知道,可是后來這大半年,就我過來這大半年,你倆啥樣我看的一清二楚,我又不是瞎子?!笨赡苁怯X得一個大老爺們兒說這些有些難為情,青年抿了抿嘴巴,喝了一口酒又繼續(xù):“小和尚那小孩嘴巴壞,說話不好聽,嗆人??墒撬麑δ悖『蹦恪ゲ?,說這個我可真是……”
季鴻淵差點笑嗆著,咳了好幾聲才剎?。骸拔艺f強子你可真是太逗了哈哈哈……”頓了頓男人斂了笑容,垂下眼瞼看著桌面出神:“我倆跟你和覃梓學不一樣?!?/p>
魏武強看他這樣,突然就跟著難受了。
好像有些什么跟寂寞孤獨相關(guān)的詞兒,突然就落到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在他眼里,季鴻淵一直都是瀟灑的,不羈的,從容的,成竹在xiong的。這個男人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甚至看上小和尚了,哪怕一開始硬拘著,也把人留在了身邊。
“季哥,我不懂你?!蔽何鋸姁瀽灥模骸拔蚁M愫托『蜕袀z人都好,消消停停的過日子??赡芪沂窍敕ㄌ唵?,可是這么天南海北的,能在一起多不容易。你也別覺得我酸,我看的出來,你對小和尚也那啥,挺真心的。可你講話太損了。就你那天進手術(shù)室時候,小和尚蹲門口都跟我說了。他說季首長把你初戀給找著了,想撮合你倆。然后你說你不樂意就說不樂意唄,你非說那女的沒小和尚那啥,哎我都不好意思說。季哥你就說句稀罕小王偉那么難嗎?你就說你現(xiàn)在誰都看不上,眼睛里就剩他一個了。有多難?”
季鴻淵一開始斜撐著腦袋聽他講,后來邊聽邊樂,都快樂趴到桌子上了:“我說的是實話啊哈哈哈……”男人笑了好一會兒,意猶未盡的抹著眼角笑出的生理性淚水,慢吞吞坐直身體:“我對小崽子一開始就是用強的,他恨我也在情理中。我倆一直磕磕絆絆處不好,小崽子記仇呢,他這輩子都忘不了我最初是怎么逼他的。嘖,不破不立,也是好事?!?/p>
魏武強很迷茫:“哪好?我咋就看不出來好?”
“行了,不扯了,喝酒?!奔绝櫆Y微微一笑,那個鎮(zhèn)定霸氣的男人又回來了:“你還小你不懂,咱哥倆好好喝酒,回頭說說你這趟廣東之行的收獲,合計合計接下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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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沖沖的回了徐家溝那邊的家里,臊眉搭眼的又出來蹲院里抽煙。
屋里冷清清的,覃梓學沒回來。
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只剩院門木板上一點暗淡的光澤。
魏武強有點煩躁,掐了煙頭站起身,望著工作隊駐扎的方向,猶豫不定。
他知道覃梓學不會在那邊。不會人都回來了也不著家。
可是他想厚著臉皮去打聽一下,對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躊躇了沒倆分鐘,思念還是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