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又能怪誰呢?
年少分開,兩地茫茫,隔著一灣窄窄的海峽,卻像是九天的銀河那般難以跨越。一晃就是幾十年。人這一輩子,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苦苦等待?
“沒事了,奶奶沒事了,健健不哭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羅老太太摸出手帕擦了擦眼淚,又細(xì)心的幫孩子擦拭,恢復(fù)往日的淡然:“奶奶有健健就夠了?!?/p>
小孩哭著嗯了一聲,抱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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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老太太也是個決絕的性子,你說這么多年沒見,舍得舍不得的,多留幾天能怎么地?昨晚大半夜的說開了,今早就把人趕走了?!蔽何鋸?qiáng)唏噓著,一仰頭把大半杯冰啤酒灌進(jìn)肚子:“哎,痛快!”
王偉吊兒郎當(dāng)斜靠在椅背上,一只腳踩在椅面上,手指沾著桌面上的水漬劃著圈:“羅姨啊,你看著挺大家閨秀的一人,骨子里是個有主見特狠的主兒。我家老季早都看出來了?!?/p>
“你家老季?!蔽何鋸?qiáng)瞇著眼笑,調(diào)侃:“強(qiáng)哥這幾天歇菜趴窩養(yǎng)病號了,得辛苦你家老季忙活公司那一大攤子事兒了?!?/p>
王偉豎起食指擺了擺:“那都不是事兒,看他一天游手好閑的,都是你太能干給慣的。忙點好。忙點就不會老是惦記褲腰帶的事兒了?!?/p>
魏武強(qiáng)哈哈大笑:“至于嗎?你跟我家媳婦兒咋都那么不樂意呢?”
“我跟你媳婦兒不一樣?!蓖鮽シ挥洿蟀籽郏骸澳慵蚁眿D兒那是保守害羞,我家,呵呵,你是沒見識過,老季一天天的,跟發(fā)情的脫肛野狗似的,哪兒那么大勁頭?我就納了悶了,都是男人,他咋就那么熱衷搞個沒完沒了?”
魏武強(qiáng)好奇了:“季哥咋了?一個禮拜兩三次?”
“兩三次?”王偉憤憤的一拍桌子,啤酒瓶晃悠了下子,沉默而堅挺的立住了:“我-操!他恨不得一天兩三次!”
魏總沉默了。一分鐘以后,男人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大笑,差點被自己口水嗆著:“季哥真不愧是季哥!牛逼!”
“就是給他閑的!”王偉微微紅了臉,故作鎮(zhèn)定的喝了口啤酒:“以后強(qiáng)哥你得分一半活兒指使他去干,甭讓他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看著就煩……”
“老板,”小孫扒在門框上,頂個腦袋進(jìn)來:“長毛韃子又來了?!?/p>
“這么招人煩呢?”王偉一聽就撂了臉子:“不樂意見他還一趟趟來,不是大忙人大明星了嗎?”
“我再怎么忙,也不能忘了我王哥?!眮砣司透谛O后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不被待見,聽著王偉講話就接了話頭。
是鄭火。
魏武強(qiáng)一向看不慣他,這會兒瞧著對方人五人六的樣子,哼了一聲就扭開了頭。
“強(qiáng)哥,王哥?!编嵒鹂催^去再不是當(dāng)年在火鍋店唱夜場討生活那個憤青了。精心修剪過的頭發(fā),黑色涂鴉的大t恤,手腕上纏繞著好幾串鏈子,有金屬的也有木頭的,那張捯飭的干干凈凈的臉上,透著滿滿的自信和意氣風(fēng)發(fā)。
魏武強(qiáng)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表示回應(yīng),王偉皺著眉,看著他就像看著個大-麻煩:“你來干嘛?我這兒也沒有你要的東西了,敘舊就免了,咱倆當(dāng)時搭伙各取所需,你也不欠我什么?!?/p>
“王哥,”鄭火眼中的難堪一閃而過:“我跟你道歉,當(dāng)時是我太急躁,講話沒分寸怪傷人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p>
關(guān)于王偉跟鄭火拆伙的事兒,魏武強(qiáng)還真沒問過。只是零星聽季鴻淵提過兩句。
“不生氣?!蓖鮽ハ攵疾幌霐[擺手:“人各有志,沒什么可說的,你有你的通天道,我有我的獨木橋,理解?!?/p>
干巴巴的哦了一聲,鄭火尷尬的摸摸鼻子,低低的叫了聲:“王哥……”
“還有事沒?”王偉是真不耐煩:“沒事慢走不送,我這跟哥們兒喝酒呢?!?/p>
“王哥,我真的,特別感激你當(dāng)時對我的幫助,真的?!编嵒鹱齑絼恿藙?,不吐不快:“你也甭趕我,這些話我憋這么久,不吐不快,你讓我把話說完了,以后我不過來膈應(yīng)你給你添堵?!痹?jīng)一身反骨的小青年頓了頓,誠懇的繼續(xù):“我現(xiàn)在不管怎么樣,想起在王哥這邊的那段日子,都覺得特別踏實,沒名氣也沒錢,可是每天都有奔頭。那次咱倆意見相左,我承認(rèn)你是為我好——”
“跳過去,不說這個!”王偉皺眉,揮揮手:“你要說話就進(jìn)來,把門關(guān)上。擱門口給人參觀好看吶?”
“好?!编嵒瘘c點頭,往前一步進(jìn)來,帶上小包間的房門:“我知道我說那句話傷了你的心,我一直后悔來著,怎么就一時沖動犯渾,說了那種話。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