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王,”小王笑出兩排大白牙,因為風吹日曬黝黑皮膚的對比,顯得牙齒分外潔白:“今天早上秦書記才打電話過來的,說是他們買了火車票,今晚上車。我瞅瞅啊,”小伙子抬起手腕看看表,點頭:“上車了,再有三十多個小時,后天早上四點多鐘能到北京站,到時候再等倆小時,坐早班大巴車……”
“我去接!”魏武強眼珠都亮了,迫不及待:“我哥他們一共幾個人?。俊?/p>
“秦書記,覃哥,季國慶季哥,徐明亮徐哥,一共四個人?!?/p>
“成!”魏武強痛痛快快應(yīng)承:“就這么地!我明晚就進城,在火車站邊上找個小旅店住下,定好鬧鐘一大早去接。四點鐘是吧?保證誤不了事兒!”
小王真心實意的為對方豎大拇指:“魏哥你可真那啥,我說不明白,反正覃哥有你這樣弟弟可真是太有福氣了!對了,魏哥你要是去接,保險起見,明晚上你先去車站里頭問問,那趟車晚點不,具體到站時間。用咱秦書記話講,不打無準備之仗!”
魏武強開著車回家,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敞開的車窗吹進來夜晚沁涼的春風,可是根本吹不滅他心頭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媳婦兒要回來了!自個兒正好回去把屋里拾掇干凈,把大炕燒燒去潮氣,再弄點吃的備著。
青年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季鴻淵今天給他的錢,兩百塊。很大一筆錢了。
明早去買只雞殺了,再炒幾個雞蛋,拿柿子炒,不對,這會兒還沒柿子。
“那就光炒雞蛋,炒四個。”青年自言自語:“肯定忙起來顧不上吃飯啥的,餓瘦了,回來可得好好補補?!?/p>
月光下,倆人居住的院子越來越近。魏武強離開時屋里留了一盞燈,此刻那點昏黃的光芒映進眼簾,分外溫暖。
覃梓學還沒回來,可是今晚聽到的好消息渲染著,讓這盞燈有了不一樣的味道,有了獨屬于覃梓學才能給他的家的味道。
火車晚點了一個小時。
魏武強站在出站口,脖子伸的老長。本就大高個子特別打眼,這副樣子更是引得周邊來接站的其他人頻頻注目。
有位大爺打趣他:“這是來接媳婦兒啊急成這樣?”
魏武強心里樂開了花臉上還得繃著:“沒,接我哥,他們工作隊今天回來。”
大爺咧開少了兩顆牙的嘴巴,樂:“小伙子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魏武強這會兒就怎么看這大爺怎么順眼,連對方臉上的褶子都透著一股子親切:“我哥他們是為國家衛(wèi)星通訊事業(yè)做貢獻的,都是有本事的人?!?/p>
大爺肅然起敬:“哎呦那可是厲害,就衛(wèi)星飛那老高,得擱多少火藥在屁股那兒才能竄上天?”
剛剛還是灰蒙蒙的天,沒睡醒的旅人樣兒。也不知道哪一刻,太陽就那么突兀的爬上了天邊,斜斜的陽光金燦燦的,給灰撲撲的樓房哨兵似的小樹都鍍了金,沉睡的城市活了。
隔著不遠,車站里由遠及近響起悠長汽笛的動靜,腳下的地面似乎也跟著里面哐切哐切的大家伙震顫了起來?;疖囘M站了。
魏武強無意識攏了雙手放在嘴巴哈了口氣,視線黏在出站口,心跳突然變快了。
仿佛能聽到自己身體里血液流動的聲音,湍急不歇,泵向心臟那里,于是心臟也跟著砰砰砰的跳的歡暢無比。
意識到自己的急迫,魏武強情不自禁舔了下嘴唇,笑了。
這種感覺,特別像他剛剛喜歡上覃梓學那會兒,稀罕的不行又不敢,總是挖空心思想接近對方。每每要看到覃梓學的時候,就是這種慌里慌張手腳無處安放的傻樣。
出站口陸續(xù)開始有人出來,剛剛說話那大爺接到了自家親戚,跟魏武強打了聲招呼走了。
又過了幾分鐘,眼見著人流稀落了下來,望眼欲穿的某人這才看到自己期盼的熟悉身影——
“梓學——哥!”
滿臉疲憊的四個人齊刷刷投過來目光,眼看著大個子青年興高采烈的大踏步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