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學,”魏大娘佯裝隨意的語氣:“大強這朋友,你認識?”
沒想到被問這個,覃梓學老老實實搖頭:“不認識?!?/p>
“你,”魏大娘欲言又止的:“以后是要回北京的吧?”
遲疑了兩秒,覃梓學無聲的點點頭。
“那你聽干媽一句話,”魏大娘像是下了什么決心,瞟了眼客廳那邊,放輕聲音:“大強這朋友是個有本事的,你沒事跟他多走動走動,將來有機會回城,他能幫你?!?/p>
覃梓學再也想不到魏大娘會跟他說這個,瞪大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的:“干媽,我……”那句我怕他都涌到嘴邊了,生生讓覃梓學給咽了回去。
他是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本能覺得季鴻淵這人危險,自己應(yīng)該遠離才對。而且魏大娘的態(tài)度也很奇怪。
“干媽還能害你不成?”魏大娘拍了拍他手背,瞇起眼睛:“你記著就行了,別跟大強那傻小子說,他不懂。行了,苞米趁熱乎吃,一會兒涼了不好吃了。”
“我聽魏書記說,你也是工農(nóng)兵大學生啊,厲害!”魏武強喝的有點大舌頭,沖著季鴻淵豎起大拇指。
“算個屁?!奔绝櫆Y也喝了不少,倒是不像魏武強那樣上臉,可是整個人明顯松弛下來,骨子里某些壓抑著的東西活泛起來,表情帶了點嘲諷之意:“走后門弄來的,屁!”
魏武強重重拍了男人肩膀一下,不贊同的表情:“話不能這么說。大學生當然了不起!教育要革命,要無產(chǎn)階級政治掛帥!季哥你這樣根正苗紅的……被推薦上大學,我第一個服!”
季鴻淵看著這個單純的青年,想說的那些話咽了回去,舉起酒杯:“來,咱哥倆再整一個!”
酒杯見了底,覃梓學端著一盤青椒炒雞蛋從廚房出來:“我手藝沒有魏大娘好,你們湊合吃。”
魏大娘吃完飯出去遛彎了,剩下三個年輕人繼續(xù)吃。
覃梓學不怎么喝酒,眼看著倆人一杯接一杯的,自己坐著無聊,干脆借著熱菜的由頭躲去廚房,然后又給加了個菜。
“真賢惠!”魏武強眼睛染了紅,滿腔的情意幾乎遮掩不?。骸拌鲗W,過來坐?!?/p>
覃梓學心驚肉跳,勉強笑笑:“你們喝,我有點撐著了,到院子里活動活動?!?/p>
季鴻淵摸了摸下巴,看著覃梓學:“覃老師跟我不一樣。兄弟你說得對,大學生是了不起,尤其是覃老師這種有真才實學的?!?/p>
覃梓學簡直要落荒而逃了。這倆人一唱一和,他總覺得要穿幫。干脆鴕鳥的躲開,不去看也不去想。
桌邊坐著的倆爺們兒,一個癡癡的看著急匆匆往外走的那道纖弱背影,另一個則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無聲的笑了。
酒至半酣,魏武強推心置腹的:“季哥,我覺得王書記他們說的都不對,說你脾氣不好的,說你有心眼的,兄弟我就覺得你是個可交的人,是個實在的好人!”
季鴻淵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魏武強,兩人劃了火柴頭碰頭的點了火。
“強子,”季鴻淵深吸一口,黑黢黢的眼底深不可測:“哥不是什么好人?!?/p>
偏生魏武強認死理,還犟。一拍桌子碗碟跟著亂晃:“我說你是你就是!”
季鴻淵笑著搖搖頭,夾著煙沉默的抽了兩口,眼角余光往門口眈了眼,沒看著覃梓學的身影。
“還沒弄上手?”
魏武強完全沒聽懂,滿臉疑惑:“啊?”
季鴻淵往前探了探身,夾著煙的手點了點門口的方向,聲音很輕內(nèi)容卻像是落了雷:“覃梓學是個兔子吧?你們做了么?”
“兔子……”魏武強傻乎乎的樂:“可不跟個傻兔子似的,又軟又傻……”他是真不懂兔子、兔爺?shù)碾[含義。可是反應(yīng)遲鈍不代表沒反應(yīng),等他慢半拍聽懂了季鴻淵的后半句,樂瞇的眼睛陡然間瞪得溜圓,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