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地方是私人地頭,不對外營業(yè)。
開車到了市郊,一個小山頭上的茶園,柴扉推開,幽靜中帶著絲縷的茶香。
“我朋友,”倪勇勝解釋:“做茶的,為人性格特別軸,就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脾氣。不過他的茶是真不錯,不然我也不敢跟叔叔阿姨推薦?!?/p>
覃爸在鬧哄哄的廣州城里待了幾天,耳根子都給吵煩了,純屬是不好意思辜負倆孩子一片好意的安排,耐著性子跟著游玩的。
眼下乍一到了青山綠水的郊區(qū),還真有眼前一亮濁氣排空的舒坦之意。
要說小倪這兩年察言觀色的本領見長,眼看著自己這算是投其所好,老爺子沒說什么,可是表情已經(jīng)顯出了滿意,早已被他不動聲色收入眼底。
“我這人俗氣,強哥知道我,不懂什么茶道不茶道的,老黃,哦就我那朋友,每回跟我說茶,一開始挺起勁的,最后都是搖頭說是對牛彈琴,辜負了他一杯好茶。我啊,每回奔他這來,一是躲個清靜,二來,老黃房子后頭有個小魚塘,釣魚最好?!?/p>
老黃是個訥言的中年男人,有著典型南方人的長相,黑瘦,高顴骨塌鼻梁,笑起來也靦腆。天熱,穿著不講究的白色短袖汗衫,腳上一雙塑料拖鞋,招呼他們進屋喝茶。
別看老黃跟人打交道時候不起眼,可是一坐到茶桌邊上談起他最愛的茶,那雙眼睛就亮了就活了,充滿了年輕人那股蓬勃朝氣之色。
覃爸也喜歡喝茶,早些年是沒條件,這兩年眼看著日子好了,大強又孝順,沒事兒就給他整點好茶好壺什么的哄老爺子開心,卻也讓覃爸對茶葉這門學問有了不少的見解。
老黃顛顛的,把他珍藏的那些好茶都拿出來了。
自家山頭去年年景好存下來的紅茶,潮汕產(chǎn)的鳳凰單樅,武夷山的大紅袍,鐵觀音,還有一餅養(yǎng)了十年的福建寧德老白茶。
覃爸跟老黃聊茶經(jīng)聊得津津有味,連半通半不通的方言差異都不重要了。
倪勇勝聽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善解人意的帶著覃媽和覃梓學他們出門到院子里轉轉了。
“老黃愛茶成癡,”出了門小倪才放開音量正常說話:“難得逮著叔叔這么懂茶的,看樣子不說到太陽下山不肯罷休。阿姨你要是不嫌累,我?guī)愕缴项^茶園逛逛?沒記錯的話,老黃還在園子里種了幾棵果樹?!?/p>
“我倆去釣魚?!蔽何鋸娍粗∧咿D過來,趕緊擺明立場:“你給找魚竿啥的,我去試試手,好久沒釣手都生了?!?/p>
倪勇勝笑笑,爽快的點頭:“成啊。等著?!?/p>
腦袋上扣著個擋太陽的斗笠,覃梓學總覺得各種不自在。逮著魏武強邊看邊笑,更是瞪了眼睛沖他:“笑什么笑?”
“笑你戴著好看。”魏總說起甜言蜜語表示毫無壓力:“真俊。”
“不戴了,你戴吧。你看你曬的這個黑?!瘪鲗W伸手就要去摘,卻被魏武強制止了。
“哎別介,我都這么黑了,戴也沒用。倒是你,這么白別曬黑了。”倆人一人坐個小竹椅,在樹蔭下看著平靜的水面,愜意又放松。
【白的跟永紅山上的白雪似的?!?/p>
覃梓學冷不丁想起前兩天晚上魏武強說的混賬話。
結果想什么來什么,魏總心有靈犀的呲牙一樂:“就我媳婦兒,白的跟永紅山上第一場白雪似的,怎么也不能被曬黑了不是?!?/p>
“滾犢子?!倍l(fā)燒,覃梓學不去看他,專心致志盯著紅白相間的水漂。
“媳婦兒我就想跟你單獨坐一會兒。”武魏武強往后靠,挺大個個子,坐在小竹椅上,看過去委委屈屈的:“所以我才說來釣魚的?!?/p>
若無其事的往后看了一眼,沒人過來。覃梓學暗笑自己的草木皆兵。
“哪天不單獨待著的,凈會胡說八道。”
“不一樣,”魏武強辯解:“這是咱倆正兒八經(jīng)第一次出來旅游吧?我沒有嫌棄爸媽的意思,就怎么說呢?就想跟你在一塊兒,像昨天咱倆拍照片那樣。誰都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咱倆是兩口子。哎我說不明白,你那么聰明你肯定懂?!?/p>
“我不懂。”覃梓學臉上擺出很無辜很懵懂的神情,實際上肚子里都要笑翻了。這個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