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強悄悄扯了下覃梓學(xué)袖子,大拇指往病房門歪了歪。
“你爸好像醒了?!?/p>
“你在門口攔著,我先進去看看。不能讓他們進去,尤其是許建軍?!瘪鲗W(xué)低聲吩咐,看著魏武強點頭,這才閃身進了病房。
四人病房里,最里頭靠窗的位置躺了個老頭,正在睡覺。覃爸被安置在最靠門的病床上,這會兒應(yīng)該是藥勁兒還沒過,費力的瞇著眼神智混沌的樣子。
“爸?!瘪鲗W(xué)哽了嗓子,悄悄喊了一聲,蹲在病床邊握住了老爺子沒打針的那只手。
覃爸嘴唇動了動:“梓學(xué)啊……”
“是我,爸。”覃梓學(xué)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還是不爭氣的紅了眼圈:“爸您覺得怎么樣?要不要叫醫(yī)生?”
覃爸費力的微微搖搖頭,左邊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語調(diào)含混:“累……迷糊……”
老爺子沒清醒多久,藥勁兒上來很快又昏沉沉睡著了。
等覃梓學(xué)收拾好情緒出病房的時候,所有人都齊刷刷望向他。
“你爸,醒了?”覃媽擦了擦眼角。
“又睡了?!瘪鲗W(xué)輕手輕腳帶上門:“藥勁兒還沒過,醫(yī)生也說估計得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各位領(lǐng)導(dǎo)先回去吧,我爸這邊一時半會兒也不方便,何況醫(yī)生也說了,我爸現(xiàn)在情緒要穩(wěn)定,不能激動,其他的,咱們回頭再談?”
丁主任落在最后一個走的。女人塞給覃媽一個信封:“嫂子你收著,這是一點慰問金,單位公會的一點心意。有什么事兒你去找我,要么往辦公室打電話跟我說。覃科長是個好人,我們都希望他能早日恢復(fù),再回到我們中間來?!?/p>
喧囂褪盡,走廊里又剩下三個人。
窗外,最后一點夕陽也拖著那抹殘紅,依依不舍的往下墜著。
遠遠走廊的盡頭,推著鐵皮餐車的食堂工作人員開始給各病房送餐了。
“媽,您回去歇歇吧,好好睡一覺。今晚我擱這兒陪著我爸。”覃梓學(xué)心疼的看著自家媽憔悴的樣子:“小魏也能幫襯著,我倆上半夜下半夜輪著休息,您甭?lián)?。?/p>
“嗯呢,阿姨,”魏武強終于有表態(tài)的機會了:“你放心,這幾天我都能在醫(yī)院待著,叔叔有啥事兒我都能搭把手?!?/p>
一直處于慌亂沒了主心骨狀態(tài)的覃媽這才留意到跟兒子一塊兒來的大小伙子:“小魏是吧,你好。你看這兵荒馬亂的……哪好意思麻煩你……”
“不麻煩?!瘪鲗W(xué)快刀斬亂麻。事實上他今晚也要跟魏武強商量一下,接下來覃爸住院這段時間該怎么辦:“小魏就跟我……親弟弟差不多,媽你不用跟他客氣。”
魏武強趕緊跟著連連點頭:“是是,阿姨甭客氣。咱們說起來還是一家人,那啥,在東安時候,覃哥認我媽當干媽的,所以我覃哥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對了,阿姨,我開車送你回去,別去搭公交車了?!?/p>
兵荒馬亂的一天終于落下帷幕了。
夜色中,倆男人站在病房門口走廊的窗邊,望著外面樹影搖曳濃濃淡淡的黑,一時間都沒了話。
魏武強偷摸抽了一根煙,推大了些窗戶趕緊散煙氣。
“武強,”覃梓學(xué)也不知道看著窗外的什么出神:“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我不能再待在徐家溝的工作隊了?!?/p>
覃梓學(xué)在醫(yī)院待了兩天,第三天就被覃爸給趕回了徐家溝。
伙同魏武強一起。
“我這還沒死呢,用不著你回來忙活這些。正好我跟你媽也到了差不多退休的年齡,回頭把手續(xù)辦了,回去下下棋養(yǎng)養(yǎng)鳥。等我不能動的時候你再說回來的事兒,三十多歲的人了,一點兒不經(jīng)事兒,這么沉不住氣。”
開車回徐家溝路上,魏武強偷摸瞄了覃梓學(xué)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