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梓學側(cè)過臉,沒接他的話。其實他剛剛何嘗不是想起了魏武強。
自己曾經(jīng)也這樣勸過他。
【現(xiàn)在年輕不當回事,可是酒精傷肝,等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我不是為你好么?以后要過一輩子,你不愛惜自己身體我還不能幫你看著點兒嗎?】
王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咧咧的:“一晃這都幾年了。覃哥你跟那邊還有聯(lián)系嗎?我記得你和強哥關(guān)系不錯?!?/p>
“沒,沒有?!瘪鲗W打了個磕絆,心里生生擰的疼。著急麻慌的岔開話題:“可不是好幾年了呵呵。你說我才從鋼廠回來,去街上繳個電費也能碰著你?!?/p>
“緣分唄?!蓖鮽バξ模趺醋疾皇娣?,擰著又換了個姿勢:“咱倆算是前后腳,你也就比我晚個半年。再說了,別說半年,就是現(xiàn)在才遇著,走大街上我還是一眼就能把你認出來。你這人這么多年都不帶變的?!?/p>
小青年嘖嘖兩聲:“也不見長皺紋白頭發(fā)什么的,不像老混蛋,越老越混賬,大長臉一拉跟長白山似的。”
覃梓學一直不太適應王偉這么肆無忌憚?wù)務(wù)摳星榈恼f話方式,聽了會比說話的人更覺得羞窘。可是心底深處,多少還是有些羨慕的,羨慕他不會藏著掖著,將那些迂腐古板的規(guī)矩和條框視之為無物。
他應該很喜歡季鴻淵吧。
“你們,”覃梓學頭一次問,小心翼翼的,也怕逾越:“還好吧?!?/p>
“什么還好?”王偉挑挑眉毛。小青年二十出頭,小時候又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長得瘦小,是以這會兒看過去也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古靈精怪的:“性生活嗎?”
覃梓學不防給調(diào)戲了下,瞬間造了個大紅臉,掩飾的抓過桌角的抹布,隨意的蹭了蹭干干凈凈的桌面:“你這小孩……”
男人期期艾艾的樣子極大的取悅了小青年。王偉哈哈大笑,就差拍桌子了:“覃哥你可真是個活寶哈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行了媽呀,不逗你了。怎么說呢?”
青年唇角笑意未盡,撐著頭想了想:“我剛來那會兒,老混蛋挺不是個東西的,不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吧,可也差不多。他家老子找我談話他也不管。反正我也不指望他,我就巴著唐哥,唐崢嶸,就季鴻淵發(fā)小,當時姓季的托他去接我離開東安的。早幾年偷摸倒騰點東西,還生怕被抓著,后來慢慢好了,唐哥有渠道介紹我往老毛子那邊去。哎要不說老混蛋就是賤,我開始不靠著他了,他又眼巴巴找我,去趟圣彼得堡也就一個月吧來回,那家伙,還質(zhì)問我?!?/p>
王偉輕笑兩聲,搖搖頭:“拿我當娘們兒呢,就得圍著他轉(zhuǎn),還要看他臉色。現(xiàn)在年紀大了,脾氣好多了。不過也煩,特別粘人?!?/p>
覃梓學聽的目瞪口呆,特別不好意思:“沒那么夸張吧。那個……季鴻淵也不老啊,還至于成年紀大了?”
“跟我比還不老嗎?”小孩特無辜的神情:“我剛被他搞上手時候才十八,他二十八。今年我都二十四了,他一個三十四的老男人,還不算老東西嗎?”
“按你這說法,”覃梓學推推眼鏡:“我也是老男人了?!?/p>
王偉要笑不笑的哈了一聲:“不算。你連那檔子事都沒經(jīng)歷過呢,算什么老男人,童子雞?!?/p>
這下可把覃老師給窘壞了:“你這小孩講話真是……童言無忌?!?/p>
王偉有點好奇的追問:“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現(xiàn)在沒結(jié)婚,你有相好的沒?要不你原來讀書時候?去東安下放那兩年應該沒有,不然你也不會回來是吧。”
覃梓學講不出話了。王偉無意的話精準的扎到了他心窩子。
是啊,他有對象,倆人什么親密的事兒都做了。可他還是返城了,拋下那個人。
“怎么了?”王偉狐疑的看著突然紅了眼圈的男人:“我沒諷刺你啥的覃哥,你臉皮薄,不愛聽我不說就是了?!?/p>
“沒?!瘪鲗W下意識的伸手到xiong前的口袋處去摸那支筆。英雄牌的銥金筆,時隔五年,因為自己的愛惜,看過去依然挺新。
定了定神,覃梓學勉強勾唇笑笑:“真不好意思見笑了。我媽昨天才講過成家的事兒,讓你這么一提……”他顧不上自己邏輯都不太順的解釋說不說的通了,胡亂的試圖挽回一點兒面子。
“懂。”王偉爽利的點頭:“雖然我是沒爸沒媽的,可我知道那些老人家都想著趕緊抱孫子啥的。老混蛋他爸也是?!?/p>
王偉到底年紀小,又不是生意場上需要偽裝情緒。提到季鴻淵他爸自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合計著斷子絕孫全都賴我頭上來了?!?/p>
“時間也不早了?!瘪鲗W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快五點半了:“晚上在這兒吃吧,我炒倆菜?”
“吃啥?你連啤酒都不喝。”王偉欠身站起來,站直的瞬間,呲牙咧嘴的扶了下腰:“哎呦我這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