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行李箱滾輪的聲音。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媽媽拖著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爸爸癱坐在玄關,捂著臉無聲哭泣。
奶奶的房門緊閉,但我知道她在偷聽。
這個家終于分崩離析,比我計劃的還要徹底。
我走下樓,爸爸抬頭看我,眼中滿是乞求:“綺綺……”
“爸,”我平靜地說,“您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嗎?”
他茫然搖頭。
“您明明有機會改變一切,卻選擇了沉默。”
我轉身回房,“現(xiàn)在,請享受您的沉默吧。”
關上門,我打開空調(diào),調(diào)到最舒適的26度。
冷風吹散夏夜的悶熱,也吹不散心中的寒意。
復仇的快感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空虛。
我揭開了所有傷疤,卻不知道如何治愈。
手機亮起,是媽媽的信息:“我住酒店。別擔心,空調(diào)開著的。”
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最終沒有回復。
窗外,一輪殘月掛在夜空,像被撕開一半的心。
媽媽離家一周后,奶奶中風了。
那是個悶熱的午后,她堅持不開空調(diào)在廚房熬綠豆湯,突然就倒下了。
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口眼歪斜,卻還含混不清地嘟囔著“關……空調(diào)……”
醫(yī)院診斷是熱射病誘發(fā)腦梗。
爸爸守在病房外,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醫(yī)生說可能永遠無法自理了?!彼曛?,手上還沾著奶奶吐出的穢物。
我冷漠地看著他:“您終于可以照顧別人了,而不是一直被照顧。”
爸爸的肩膀垮了下來:“你恨我?!?/p>
“不,我可憐您?!蔽疫f給他一瓶水,“您這輩子都在逃避責任,現(xiàn)在無處可逃了。”
媽媽是三天后來的醫(yī)院。
她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穿著我從沒見過的連衣裙。
“我來簽手術同意書?!彼龑︶t(yī)生說,“我是兒媳,跟她兒子簽沒什么區(qū)別?!?/p>
爸爸想說些什么,最終只是默默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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