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默默地看著這場鬧劇落幕,心里五味雜陳,不難看出來,這三人估計就是那三具尸體的家屬了。
不過她們話語里流露出的,除了喪夫之痛,更多的是一種被“不體面死亡”深深刺傷的羞恥和憤怒。
她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自己那光鮮亮麗的丈夫,為何會死在城中村最骯臟的角落,這巨大的落差,比死亡本身更讓她們難以承受。
樂東收回目光,才發(fā)現(xiàn)林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打完了電話,正站在不遠處通往隔間的通道口,一手扶著包扎好的手臂,正靜靜地看著那三個女人離去的方向,眼神復(fù)雜難辨。
顯然,剛才那場鬧劇,她一字不漏地全聽到了。
“麻先生,”林尋走到近前,聲音帶著刻意的平靜,“我跟陳先生匯報過了,旅館那邊暫時沒別的發(fā)現(xiàn),后續(xù)的偵查,局里會接手,這事暫時不用我們跟了?!?/p>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或者說,在消化剛才電話的消息,片刻,她嘆息一聲道:“咱們可以走了?!?/p>
她話說得簡單,但樂東和蔡坤都聽出了里面強壓著的情緒。
估計剛才在電話里,肯定被那位“陳先生”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
麻文文也捕捉到了林尋語氣里那絲隱藏的憋屈,他沉默地點點頭,起身聲音低沉地吐出兩個字:“謝了。”
當然這謝意里,也包含了林尋頂住壓力讓他們得以脫身的成分。
言畢,四人朝著警局大門走去,就在他們即將踏上門口那幾級寬闊的臺階時,一群身影正從下面走上來。
那是一個被四五個警察恭敬相迎的老農(nóng)。
老農(nóng)看起來七十多,頭上戴著一頂邊緣磨損的舊草帽,身上是一件打著幾塊補丁的藍色粗布褂子,褲腿卷到小腿肚,腳上蹬著一雙沾滿干涸泥巴的綠色解放鞋。
他皮膚黝黑粗糙,肩上還斜挎著一個同樣破舊的帆布包。
幾個警察正簇擁著他,態(tài)度是樂東他們從未見過的恭敬,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一邊引路一邊低聲說著什么,老農(nóng)只是微微點著頭,腳步沉穩(wěn),不緊不慢。
樂東他們急著離開,只當是哪個低調(diào)的領(lǐng)導(dǎo)親戚或者特殊關(guān)系戶,并未在意,側(cè)身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