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量衣（第4頁）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在接過老板娘遞來的包袱時，身l微微一側(cè)，不著痕跡地?fù)踝×碎T口那兩道視線。

通時，空著的那只手抬起，非常自然地、帶著一種保護(hù)的意味，輕輕攬住了身側(cè)少女纖細(xì)單薄的肩膀，將她往自已身邊帶了帶。

少女似乎毫無所覺，只是順從地貼近了些，肩膀倚靠著楚云曦的手臂，微涼的l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她依舊低垂著眼，專注地看著地面，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楚云曦?cái)堉?，轉(zhuǎn)身走出了成衣鋪?zhàn)印ｉT口那兩個修士的目光似乎還黏在背后，但她沒有再回頭。

坊市的喧囂重新涌入耳中。楚云曦一手提著藥包和新買的衣物，另一只手臂則被少女輕輕倚靠著。

她微微低頭，看著少女低垂的、泛著粉色的耳廓，和那依舊帶著點(diǎn)懵懂水汽的側(cè)臉。

那點(diǎn)因旁人目光而起的、細(xì)微的不適感，在少女全然依賴的貼近姿態(tài)中，奇異地消散了，只留下一種沉甸甸的、混合著無奈與憐惜的踏實(shí)感。

山風(fēng)拂過，帶來青鸞峰頂熟悉的草木清氣，將坊市的喧囂漸漸拋在身后。

蜿蜒的山階在腳下延伸，少女拖著那條包扎好的沉重尾巴，走得很慢，深一腳淺一腳，姿勢依舊怪異。楚云曦配合著她的步伐，走得很慢。

夕陽的余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

楚云曦的目光落在少女努力前行的、略顯笨拙的背影上，看著她身上那件新買的、依舊顯得略大的月白裙子在山風(fēng)中輕輕擺動。

走吧，若你想走。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像是一種確認(rèn)，也像是一種無謂的堅(jiān)持。

走了，便清凈了。

然而，少女似乎有些累了，腳步更加遲滯。她微微側(cè)過頭，清澈的眸子望向楚云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和詢問。

楚云曦的腳步頓住。

她看著那雙眼睛，看著那件空蕩的月白衣裙，看著那條藏在裙擺下、沉重不便的尾巴。

山風(fēng)吹起少女頰邊幾縷微亂的白發(fā)，拂過她依舊帶著點(diǎn)淡粉的臉頰。

那沉甸甸的感覺，又一次無比清晰地落回心底，壓過了那點(diǎn)對清凈的念想。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極其輕微，仿佛只是呼出了一口山間的薄霧。

然后，她朝少女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少女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將自已微涼的手，輕輕放進(jìn)了那只等待的手掌里。

指尖相觸的微涼觸感傳來。

楚云曦收攏手指，將那微涼的手輕輕握住，牽著她，繼續(xù)一步一步，踏著夕陽的余暉，朝著那被草木清氣籠罩的峰頂走去。

自已選的。

她牽著那只微涼的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全然的信任。

她看著前方漫長的石階。

自已……養(yǎng)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