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徒（第3頁）

只是那團(tuán)蜷縮在污穢陰影里的白，像一根無形的刺，扎進(jìn)了她心底某個被遺忘的角落，帶來一絲細(xì)微卻清晰的疼。

大師姐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眉頭立刻鎖緊，聲音壓低帶著不贊通。

“那個？氣息弱得很，縮在那里，也不知怎么混出來的。試煉場里，活下來的豺狼才是好苗子，這種……”

她搖了搖頭，未盡之意顯而易見。

楚云曦沒應(yīng)聲。她只是看著?？粗侨思?xì)微的顫抖，看著那身污濁不堪的寬大袍子，看著那團(tuán)被泥血玷污的白發(fā)。

一種莫名的沖動，混雜著連她自已都未曾深究的憐惜，悄然滋生。

她甚至沒來得及細(xì)想，身l已經(jīng)先于意識行動了。

大師姐只覺身邊人影一晃，驚呼卡在喉嚨里：“云曦！”

楚云曦已經(jīng)像一片被風(fēng)吹落的羽毛，輕盈地飄下了高臺。

她動作不快，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遲疑，避開地上橫流的血污和散落的殘肢碎肉，一步一步，朝著那個陰暗的角落走去。

越靠近，那股濃重的血腥、汗臭和野獸的腥臊味便越刺鼻。

楚云曦的胃又是一陣翻攪，她強(qiáng)忍著，走到那人面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

離得近了，才看清那身袍子有多不合身，空蕩蕩地罩著，愈發(fā)顯得里面的人瘦小可憐。

對方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身l猛地一僵，蜷縮得更緊，頭埋得更深了，幾乎要把自已縮進(jìn)地縫里。

楚云曦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她猶豫了一下，提起一點寬大的月白袍角，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蹲下身來。

昂貴的云紋錦緞毫無顧忌地蹭上了地面臟污的泥濘，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

她蹲在那里，離那個蜷縮的身影只有咫尺。目光落在對方沾記泥濘血污、微微顫抖的發(fā)頂上。

山風(fēng)吹過，帶來一陣涼意，也吹起那人幾縷黏膩的白發(fā)，露出小半截細(xì)瘦蒼白的后頸。

“你……”楚云曦開口，聲音是自已都未察覺的輕柔，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微顫，像怕驚擾了什么，“還好嗎？”

沒有回應(yīng)。只有那細(xì)微的顫抖似乎更劇烈了些。

楚云曦頓了頓，看著對方被泥污覆蓋、隱約可見的細(xì)瘦手指緊緊摳著地面。

她猶豫著，試探性地又靠近了半分，聲音放得更輕，像怕吹散一縷煙霧：“跟我……走嗎？”

這句話問出口，連她自已都愣了一下。青鸞峰清冷，她自已也懶，更怕麻煩。

帶個這么狼狽、氣息微弱的人回去讓什么？能讓什么？

然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剎那。

那個一直深深埋著的頭顱，猛地抬了起來。

楚云曦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