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鸞課業(yè)（第2頁）

換藥時，小尾巴主動撩起寬大的裙擺，露出那條尾巴。

拆開細棉布，鱗片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光澤。

那些深可見骨的爪痕如今只余下幾道淡粉色的淺疤，獠牙貫穿的血洞也早已愈合，只留下幾點微凹的印記。

新生的鱗片細密柔軟，覆蓋著曾經(jīng)猙獰的傷口，整條尾巴恢復(fù)了原本流暢優(yōu)雅的線條，只是尖端幾片鱗甲顏色稍淺。

“好了?！背脐刂讣夥鬟^一處幾乎看不出痕跡的舊傷邊緣，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

總算不必再日日換藥了。

她收起藥罐，那條恢復(fù)如初的尾巴靈活地擺動了一下，輕輕蹭過楚云曦的手背，光滑微涼的觸感一掠而過。

午后，窗邊的光線正好。楚云曦攤開一本《千字文》的獸皮冊子，墨跡古樸。

她自已倚在軟榻上，沒什么精神地念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聲音懶洋洋的，像被陽光曬化的蜜糖。

小尾巴搬了個小凳子，挨著軟榻邊沿坐下。她微微仰著頭，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獸皮冊子上那些繁復(fù)的墨字。

楚云曦念一遍，她便伸出纖細的食指，極其認真地在空中虛虛地、依樣畫葫蘆地描摹一遍。

楚云曦念得慢，偶爾停頓，翻過一頁。小尾巴描摹的手指也跟著停頓，目光緊緊追隨著新的字跡。

她另一只手無意識地纏繞著自已垂落胸前的一縷白發(fā)，瑩白的發(fā)絲在纖細的指尖繞了一圈又一圈，如通某種下意識的安撫。

楚云曦念了不到十句，便覺得眼皮發(fā)沉。她將冊子往小尾巴那邊推了推：“自已看。”便合上眼，靠在軟枕上閉目養(yǎng)神。

陽光暖融融地曬在身上，意識很快便有些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的、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將她從淺眠中驚醒。

她睜開眼，微微側(cè)頭。

小尾巴不知何時已挪到了矮幾旁，正伏在案上。

她握著楚云曦平日用來記錄藥性的細狼毫筆，姿勢有些生疏，筆尖卻穩(wěn)穩(wěn)地落在鋪開的宣紙上。

她正極其專注地、一筆一劃地臨摹著《千字文》開篇那幾個字。

墨跡雖顯稚嫩，結(jié)構(gòu)卻已有了七八分模樣，尤其是那“天”、“地”二字，竟隱隱透出幾分沉凝開闊的氣象。

楚云曦靜靜地看著?？粗倥痛沟?、專注的側(cè)臉，看著那在宣紙上緩慢移動的筆尖，看著那繞在指尖的一縷白發(fā)。

學字……也這般快么？

她無聲地吸了口氣，庭院里草木清氣涌入肺腑。算了，許是心靜。她重新閉上眼，將這點異樣拋在腦后。

………

暮色四合，最后一勺溫熱的米羹喂下。楚云曦看著小尾巴安靜地吞咽，晚霞的余暉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鍍了一層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