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圣心醫(yī)院頂層病房的走廊里,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這死寂的氣氛。
謝燕黎來到搶救室門口,雙眼死寂地盯著那盞亮著的“手術中”的紅燈。
他看到了守在門口的沈決。
沈決也看到了他。
沒有任何預兆,沈決一拳狠狠砸向謝燕黎的臉。
謝燕黎沒有躲。
骨頭與皮肉碰撞的悶響,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嘴角瞬間溢出血絲,可目光卻依舊膠著在那扇緊閉的門上,沒有生機。
沈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他媽還敢來!”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要讓你、讓整個謝家,都給她陪葬!”
謝燕黎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看向沈決,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如果她死了,不用你動手,我這條命,第一個賠給她?!?/p>
他的坦然,反而讓沈決的拳頭再也揮不下去。
滔天的怒火在這一刻盡數(shù)化為無力的灰燼。
沈決看著那紅燈,眼神渙散。
他不禁在想。
如果他沒有帶人闖進那個小院,沒有用那樣的方式逼問她,她就不會為了守住謝燕黎的秘密,自焚含炭,毀掉自己的嗓子,是不是就會跟謝燕黎有光明的未來?
他以為,把她放回謝家是成全,卻沒想到那只是另一個地獄的開始。
他自責,他后悔,他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給她帶上帽檐遮掩,恨自己為什么自以為是。
同樣后悔的還有沈決,在那個在山村,哪怕衣衫樸素,她眼底也藏著光。
她為了救他,花光積蓄,為了保護他,落下了殘疾。
可他是怎么做的?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他們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的驕傲,他的掌控欲,他所謂的祝福,都害了她。
他不禁想起,在那個在山崖下,虞真瘦弱的肩膀將他從死亡線上背回來。
那個在他失憶、暴躁、多疑的日子里,不斷安撫的女孩。
他記得清晨的陽光透過木窗,灑在她安靜的側臉上,她正低頭為他縫補衣裳,神情專注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