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2頁）

若是平日，聶紫然聽見小兒子的聲音，縱是在午歇，也定是會(huì)睜眼看向他，朝他招招手，喚道，“贏兒，到娘這邊來。”

可如今聶紫然冷冰冰地躺著，紋絲不動(dòng)。

趙長贏只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徹骨的冷，好像寒冬臘月里把他剝光衣裳浸在冰池里泡上一宿，眉毛上都凍出一層冰。

“娘！”

容與剛轉(zhuǎn)進(jìn)內(nèi)室，就聽見趙長贏爆發(fā)出一聲驚天動(dòng)地的嘶吼，直令聞?wù)咝母蝿⊥矗瑤子沟亍?/p>

“娘！”趙長贏幾步撲到床前，在見到聶紫然發(fā)青的面龐時(shí)，眼淚頓時(shí)奪眶而出。容與停住腳步，遙遙見他伏在聶紫然身上慟哭出聲，那哭聲聽得人肝腸寸斷，似杜鵑聲聲泣血。

容與安靜地立在一邊，默默地望著他的背影。

不知過了多久，趙長贏的眼淚都快要流干了，兩眼哭得通紅，嗓音嘶啞。他脫力地靠在床邊，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著，可容與知道他在說給他聽。

這種時(shí)候，人必須要說些什么，否則那口剛嘔出的心頭血便將將卡在喉嚨里，堵上他一生一世，再也下不去了。

“我娘從小最疼我。”

“小的時(shí)候我很皮，老是跟人打架，闖禍。我娘常為了我，去挨家挨戶登門道歉?；貋磉€會(huì)給我?guī)歉?，跟我說，不用怕，她聶紫然的兒子，不能受人欺負(fù)?！?/p>

“剛學(xué)武的那會(huì)，我經(jīng)常摔打的身上全是傷。有一回晚上，我娘來看我，她以為我睡著了，就趴在我床邊偷偷哭。說有些時(shí)候真想我別學(xué)武功了，她也一身武藝，總能保護(hù)我。”

“我臨走前，我娘還說，讓我以后要經(jīng)?；貋砜此o她帶各地風(fēng)味特產(chǎn)?！壁w長贏凄然一笑，他眼睫上還掛著大顆的淚珠，鼻尖紅紅的，仰起頭說話的時(shí)候，可憐得要命，“容與，我在做夢對不對？”

“對……”趙長贏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不住喃喃道，“對……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快……”他眼中已隱隱有癲狂之色，猛地攥住容與的衣擺，一個(gè)勁地喊道，“快把我搖醒，把我搖醒?。　?/p>

容與心中酸澀，伸手將趙長贏攬進(jìn)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

“容與！嗚嗚嗚……”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趙長贏的眼淚都快流干了，茯苓跌坐在地上，亦哭起來。

“容與……我沒有娘了……”

容與抬頭，窗外殘陽如血，一只烏鴉從樹梢上振翅而飛，掠過屋檐。

“三公子，是束盟主?！避蜍卟粮裳蹨I，道，“那日晚間，束盟主突然來訪，莊主、夫人還有大公子和他在房內(nèi)密談，不知說了些什么，突然幾人就打起來。莊內(nèi)弟子無人是他的對手，最后只有莊主拼死逃脫，夫人、大公子還有少夫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