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比菖c揮了揮手,“我一個人走走,退下吧。”
“是?!?/p>
“等等。”容與道,“給我拿杯酒來?!?/p>
“是?!?/p>
閻山拿來的酒不烈,是南疆姑娘們常喝的月中天,不過容與身體不好,很少飲酒,因而這一壺月中天,也夠他喝到酩酊了。
容與沉默著將酒斟滿一杯,看向天上杳杳成行的銀河,輕聲道,“娘,你總說人死后,魂魄會變成星星,永遠(yuǎn)與這世間相望,若真如此,你現(xiàn)在看見我了么?”
“當(dāng)年我們慕容家懷璧其罪,被七星劍盟、明月山莊聯(lián)手……”
容與閉了閉眼。
“自你們?nèi)ナ篮螅四陙砗翰桓彝暨@深仇大恨分毫。每夜每夜我都睡不著,一閉上眼,都是你們流著血的身影?!?/p>
“我暗自發(fā)誓,不論要多久,我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如今明月山莊兩人已死,七星劍盟分崩離析,不成氣候,只束天風(fēng)和趙軒逃過一劫,不過只要我在一日,縱使掘地三尺,我亦會將他們找出來,挫骨揚(yáng)灰,報當(dāng)年血仇?!?/p>
容與抬手,將杯中酒緩緩倒在地上,酒液清冽,在泥地上澆出一道淺淺的印痕。
“可是……”容與茫然地望向銀河,“爹,娘……孩兒從前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大仇得報之日,我當(dāng)著紅衣,簪花戴帽,與眾人分享我的快樂……”
“可是這一日真正來臨之日,我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快樂?!比菖c又斟了一杯酒,他仰起頭,感受著酒入愁腸的滋味,“欲解愁腸還是酒?!?/p>
“奈酒至,愁還又?!?/p>
“是我錯了么?”容與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月光入酒,為這月中天增些瑩瑩,“可我只是讓他們血債血償,這也有錯么?”
“可我為什么會難過?”容與喃喃,“娘……原來喜歡一個人,是會難過的。”
風(fēng)緩緩拂過容與的耳畔,似是春的絮語。容與醉意朦朧,伏在石桌上,合上眼睛。
……
“喂,都什么時辰了?比我還能睡?!卑⒘舨粷M地叉腰站在床前,他們南疆民風(fēng)彪悍,阿留直接一巴掌拍在趙長贏的被子上,大聲喊道,“快給我起來!”
趙長贏其實(shí)早就醒了,但他昨晚一宿未眠,恍惚間聽見隱隱傳來長相思的塤聲,他就這樣靠著門聽了一晚,到得快天明時才回來,剛瞇了沒一會,就被阿留給吼醒,困得腦袋太陽穴突突地發(fā)漲。
“什么事?”趙長贏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掛著兩眼青黑,勉強(qiáng)打起精神道。
阿留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說道,“圣子大人讓我?guī)г捊o你,說昨天他準(zhǔn)備的生辰禮物沒給你,今天補(bǔ)給你。”
趙長贏沒什么反應(yīng),阿留更生氣了,怒道,“你這是什么樣子!圣子大人賞賜,你還這么一聲不吭地坐在床上,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