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你吃飯?!泵髻ふf著,拿起菜單翻閱。緊接著又放下了,道:“要不換個地方?這家不做正餐。”
“再等等?!迸崃钚粗鴷r間說,“我有個朋友要來。”
“你還約了別人?”
“他要當(dāng)面跟我說些事情,而我只有這一下午的空閑。”
“那好吧。”明伽陪他一起等。
咖啡館共有兩層,純木質(zhì)的房屋結(jié)構(gòu),上下樓不隔音。裴令宣叫小蛇專挑冷門場所,這里地處偏僻價位昂貴,下午一點到三點僅光臨了他們一桌客人。
木樓梯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噪音,從盡頭走上來一個年輕男人。明伽見到來人的真面目,隨意地收回視線,遵守社交禮儀,等待他做介紹。
可裴令宣既不邀人入座,也不做別的表示,他不怕尷尬,只怕這事沒完沒了。
他輕描淡寫地瞄了一眼對方,喻孟比兩個月前愈發(fā)消瘦,昨晚沒睡好,眼睛里有紅血絲。
“我這次不鬧了,你原諒我?!北M管是近乎卑微的乞求,但那種命令式語氣總也改不掉。
裴令宣想過,如果把人比喻成狗,喻孟必須是被寵壞了,不滿足就要齜牙咬人的那類寵物犬,還患有嚴(yán)重的分離焦慮。
他們在一塊兒的時間累計不超過半年,喻孟朝他發(fā)過脾氣不下十次,氣頭上還會動手;雖然沒有到施暴的地步,但裴令宣受不了天天吵、頓頓鬧,哄也哄不好,像是前世結(jié)下的冤孽,這輩子找他要債來了。
平心而論,喻孟不犯病時是無可挑剔的伴侶,體貼、漂亮、粘人。然而一犯病就失心瘋,三個小時見不到他就要大鬧天宮,還企圖干涉他的工作,威脅他要把他關(guān)起來。這換誰也頂不住,裴令宣提出分手,喻孟往他身上砸了一只花瓶。
縱使鬧到這地步,裴令宣依然陪對方枯坐到天亮,等別的姓喻的人來了,才收拾東西搬離了紐約的公寓。
他哪一次分手不是好聚好散、干凈利落,唯有這回拖泥帶水。喻孟未必是他的交往對象里最愛他的一個,卻是最難纏的前任;找他不像是為了復(fù)合,更像是來尋仇的,不斗個兩敗俱傷誓不罷休。
“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裴令宣說,“你也看到了,我有新歡了。”
明伽端著咖啡杯假意在喝,極力避免牽涉到他們的恩怨糾葛中去,這時被他拉出來做擋箭牌,突兀地嗆了一聲,連忙擱下杯子,擺手道:“不、不……我不是。”
喻孟對此置若罔聞,只牢牢盯住他,說:“我不介意,你想怎么樣都可以?!?/p>
裴令宣:“我介意?!?/p>
明伽后知后覺地參悟了這段話背后暗藏的深意,驚得頭皮發(fā)麻,局促地逃離座位道:“我去買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