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彼?。
“小孟在變好?!?/p>
叫他出來,必定是有話要與他單獨聊聊。
裴令宣十八歲學會的抽煙,但他不是很喜歡,不如喝酒解悶消愁;不過最近應酬多,抽一兩根也無妨。他點頭,浸出嘴角的白色煙霧隨風而走,“是好事?!?/p>
“我和他上司通過電話,他在公司干活兒還算勤快,學東西認真,沒有偷奸?;蛉齑螋~兩天曬網,這讓我深感意外,也很驚喜。”喻霖看著他,“小孟說這是他跟你的約定,如果不是你,我這個兄長再怎么鞭策他,他也不會有轉變,”
我什么時候跟他約定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裴令宣不好實話實說,瞎編亂湊道:“是長大懂事了,男孩比較晚熟?!?/p>
“那你是不是也該懂事了?”
“我?”
“我感覺你跟三年前相比,變化很大。人都是一點點變成熟的,你們能若是能就此安定下來,就算為我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庇髁睾蜕频貏穹?,“考慮下吧令宣,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小門小戶,比不上陸真鴻導演德高望重、家大業(yè)大,但陸公子又不是陸導唯一的兒子,他頭上還有哥哥姐姐,可我就只有小孟一個弟弟,我們的舅舅也沒有孩子,所以將來這一切都是小孟的?!?/p>
裴令宣沒忍住笑道:“小孟是這么說的?”
“嗯,難道不是嗎?你總不能是心里有真愛,又要釣著小孟吧?”
他在花盆泥土里摁滅了煙,推開玻璃門進屋,“應該要吃飯了。”
南方春天短暫,一轉眼便來到下半年。林子晗的婚禮推遲到了六月份,來的賓客多是親朋好友,圈內人就請了他,和他曾經見過的那群他們選秀比賽時期認識的小伙伴。
女方那頭來的人更少,金雅的父母不見蹤影,上臺合影的親屬是含辛茹苦撫養(yǎng)她長大的姨母。
金雅的老板程名揚沒出面,委托外甥帶來的一份厚禮。
這場婚禮辦得簡潔大氣,沒有百萬婚紗和價值連城的鉆戒,也沒有煽情催淚的真情告白環(huán)節(jié),只放了一段新郎新娘拍攝婚紗照的花絮,喜糖全是巧克力和夾心軟糖,伴手禮是一盒香薰蠟燭。
缺憾是菜很難吃,裴令宣嘗了兩口就擱了筷子。他和喻孟來是分頭來,走卻是一起走。去機場的路上,喻孟說起金雅的身世也苦,生母是賭徒,在澳門與一個法籍男人廝混才有了她;生下她不會帶,把還沒斷奶的她送回內地的姐姐家,此后再沒消息。
喻孟說:“你別看她長得乖巧,其實遺傳了她媽的劣根性,好賭。但她的賭運比她媽好,在牌桌上遇見了我舅舅?!?/p>
裴令宣:“她怎么會跟你舅舅坐一桌?”
“是啊,這就是她的過人之處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敢和一群年紀當她爸綽綽有余的男人賭錢,我舅舅欣賞她的頭腦,幫她還了高利貸,把她帶在身邊培養(yǎng)。就她那身材樣貌,還不上錢的下場必然很凄慘?!庇髅嫌樣樢恍Γ暗Y果你也看到了,白眼兒狼。找個男人也不怎樣,沒出息?!?/p>
裴令宣不好評價林子晗是沒出息或是出息過頭,說:“你舅舅人不錯啊,她想結婚,就放手讓她去追求愛情了?!?/p>
“你對你妹有多掏心掏肺,我舅舅對她就有多掏心掏肺。就設身處地想,和你無親無故的老板,嘔心瀝血重金栽培你,你不說給他養(yǎng)老送終,至少不能背叛他吧?!庇髅蠂@息道,“得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新郎又是你朋友,我不說得太難聽?!?/p>
裴令宣發(fā)現(xiàn)喻孟對“背叛”的理解和度量一個人的標準,和他有極大不同。他問:“小孟,在你的認知里,受過你家恩惠福澤的人,都必須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
“沒有啊,但人是該知恩圖報吧。我沒我舅舅那么寬宏大量和菩薩心腸,她結婚還送她一套房。”喻孟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容洋溢在眉梢,“除非生了孩子跟著我姓?!?/p>
“你自己都沒長大,不要慌著要孩子?!迸崃钚芙o出的最后忠告。
“我不要孩子,我討厭小孩?!庇髅舷愚I車后座過于寬敞,往他懷里靠來,強行把腦袋枕在他的腿上,“宣宣,不然你去生個孩子給我吧,最好是女孩,那我就不討厭她,我把她好好養(yǎng)大?!?/p>
病入膏肓,藥石已罔。裴令宣懶得和神經病辯駁或爭吵,反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他制片的電影開拍已有月余,片場上的大小事務和紛爭,他全權交由越重影處置。
這是對她能力的考驗,如果她出色地完成了工作,那么未來在艱苦環(huán)境中她照樣能獨當一面;如果她搞砸了,他們不會再合作第二次。
裴令宣不是全職制片人,他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陸瑋琛替他談攏的綜藝節(jié)目即將開拍,是一檔選拔演員的真人秀,他擔任類似評委的角色,和他同席的人有大腕導演和著名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