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意思,我現(xiàn)在殺了你把你送去投胎于你而言也是新生,你也應(yīng)該對我感恩戴德,是嗎?”
寅遲的新生不是他們這些人給的,是拼了命拼上所有輪回把他送出來的那個人給他的。
方棋緩緩抬起了手,陰氣如蛇信一樣纏上了姚思宇的脖頸,不斷地收縮擰緊。
姚思宇本就被法陣反噬受了重傷,完全避閃不及,窒息感沖上大腦時,他用力給自己撐開了一條呼吸的通道,不懼反笑道:“那……又怎么樣?就算他只是顆棋子,他也是我們制造的棋子,你們不是一直在調(diào)查我們的目的嗎?怎么?這顆棋子沒有告訴你們他是怎么被造出來的嗎?他沒告訴你他身上有多少條冤魂和人命嗎?你們地府不是講究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嗎?你猜他身上的那些因果,真正清算的時候……咳唔……他逃得掉嗎?”
因為呼吸受阻,他最后發(fā)出的笑聲嘶啞又尖銳,聽得人心理生理雙重不適。
方棋卻是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寅遲。
寅遲同樣回視他,目光沉靜。
方棋習(xí)慣性地蹙了蹙眉,他的表情落入姚思宇眼底,那人自以為找到了切入點(diǎn),嗤笑一聲道:“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你,他能壓制住他體內(nèi)的怨煞之力,靠的是他自己的怨念,你知道什么樣的怨念才能壓制那些怨煞嗎?你以為他跟在你身邊,幫地府做事,是為了當(dāng)什么救世主嗎?你真的了解他嗎?”
“……”
空氣詭異地靜默了一瞬。
方棋還真被他問住了。
他真的了解寅遲嗎?
寅遲是林江市玄門世家之一的尹家的人,是尹家大小姐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七歲失蹤,八歲死亡,而后被換魂到他身上。
他是一場用不知道多少人的命和輪回血祭出來的試驗品,身負(fù)強(qiáng)大的怨煞之力,除了最開始在鬼屋鏡像里著了道差點(diǎn)失控,之后就再也沒見他被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反噬過,甚至越來越嫻熟自如。
用自身的怨念壓制是什么意思?
寅遲對什么東西有怨嗎?
從記憶里出現(xiàn)這個人開始,方棋印象里的寅遲,一直是懶散而閑適的,他對一切都很隨意,對任何人都不會表露惡意,笑容在他臉上成了習(xí)慣,連情緒起伏都很少會有。
僅有的幾次生氣,還都是因為他,因為覃元彥兄妹對他的詆毀和控訴,但那也只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喜怒哀樂,稱不上怨念。
寅遲如果有怨,會是什么?
寅遲沒有避開方棋的視線,任他打量,嘴角掛著無奈,還有一點(diǎn)似有若無的笑意。
方棋沒有質(zhì)問他的打算。
如果壓制怨煞需要的真的是怨念,在他們相遇之后沒有,那就是在他們遇上之前。
而從寅遲失蹤直到遇上他,寅遲沒有這個時間段的記憶。
關(guān)于寅遲丟失的那段記憶,他們不是不知道那里面會有“始作俑者”的線索,也不是沒想過要找回,但一段記憶丟失,又恰好是和幕后之人有關(guān)的那段記憶,最大的可能就是記憶在“實(shí)驗”的過程中被動了手腳,類似于被植入了某種自動清除的程序,是為了防止“試驗品”逃走之后泄露消息,這種“程序”一般是自毀性的,如果強(qiáng)行找回,可能有玉石俱焚的風(fēng)險。
但前提是……記憶的丟失是幕后那人的手筆。
可姚思宇剛剛問的是:這顆棋子沒有告訴你……
也就是說,在姚思宇的認(rèn)知里,寅遲是知道自己死亡以及被“改造”的過程的。
他不知道寅遲記憶丟失的事!
方棋腦子里靈光一閃,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如果寅遲失去的記憶和“實(shí)驗”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他會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