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處僻靜的宅院內。
與外界的風起云涌不同,這里安靜得能聽到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
林程延盤膝而坐,正用一塊潔白的鹿皮,一絲不茍地擦拭著手中的橫刀“驚蟄”。
刀身狹長,映出他年輕而冷漠的臉。
一名身形如鬼魅的黑衣親信,悄無聲息地跪在他身后,大氣不敢出。
“去告訴裴仲,盯死太傅府?!?/p>
林程延頭也未抬,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我要知道,從現(xiàn)在起,誰進了那扇門,誰又出來,待了多久,說了什么?!?/p>
“是!”
“再傳信給王嵩他們,城西的馬廄多備精料,城南的暗樁全部喚醒?!?/p>
他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刀鋒在燭火下劃過一道森冷的寒芒。
“讓他們……備好家伙?!?/p>
“等我的信兒。”
親信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隨即重重叩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程延將驚蟄緩緩歸鞘。
父親啊父親。
你以為京城是你的獵場?
你錯了。
這里,是我的。
太傅府,書房。
檀香裊裊,映著陳慶英那張溝壑縱橫、不怒自威的臉。
他端坐于案前,手邊的狼毫筆飽蘸徽墨,只待落于雪白的奏章之上。
對面,鎮(zhèn)北王林在虎一身錦袍,臉上卻不見絲毫王侯威儀,反而帶著一種痛心疾首的悲憤。
“太傅!您是殿下的老師,是國之大儒!您最是明辨是非,忠奸善惡逃不過您的法眼!”
林在虎的聲音嘶啞,拳頭捶在自己的膝蓋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那逆子林程延,早已不是臣的兒子了!他是頭喂不熟的狼崽子!”
“黑風口一役,他確實有功,可他擁功自傲,在軍中結黨營私,只知有他林程延,不知有君父!不知有朝廷!”
他聲淚俱下,言辭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