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林風換了身干凈的粗布襕衫,將那塊刻著“靖”字的玉佩系在腰間。他沒直接去衛(wèi)國公府,而是先到西市給李靖買了份見面禮——兩斤上好的祁門紅茶。這茶是他從劉掌柜那里打聽來的,說李靖近年偏愛南方茶品,雖價值不算貴重,卻顯心意。
衛(wèi)國公府在長安的永興坊,離西市不算遠。走到坊門附近,林風就見朱漆大門外立著兩尊石獅子,門楣上懸著“衛(wèi)國公府”的匾額,黑底金字,透著沉穩(wěn)氣派。守門的衛(wèi)兵見他衣著普通,本想攔阻,林風亮出玉佩,衛(wèi)兵眼神立刻變了,忙躬身行禮:“先生里面請,將軍已等侯多時?!?/p>
穿過前院,繞過一座假山,林風跟著管家走進正廳。李靖正坐在案前看兵書,見他進來,放下書卷起身相迎。今日的李靖換了身藏青色常服,雖仍帶著傷后的倦容,但眉宇間的英氣更盛,不復那日山洞里的狼狽。
“林公子可算來了?!崩罹感χ屪?,侍女奉上熱茶,“那日若非公子相助,李某怕是已命喪荒野?!?/p>
林風忙起身還禮:“將軍言重了,小子不過是恰逢其會。”他將紅茶遞上,“聽聞將軍愛茶,這點薄禮不成敬意?!?/p>
李靖接過茶盒打開,一股醇厚的茶香漫開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祁門紅茶,倒是有心了?!彼掍h一轉,目光變得銳利,“李某今日請公子來,一是道謝,二是想問問,公子當真只是個落魄書生?”
林風早有準備,從容道:“實不相瞞,小子祖上曾是南朝史官,家中藏有不少孤本古籍,故而知曉些史書未載的舊事,也學過些家傳的醫(yī)理農術。只是隋末戰(zhàn)亂,家道中落,才流落到長安。”他半真半假地說著,既解釋了自已的“博學”,又將來歷說得合情合理。
李靖點點頭,沒再追問。他拿起案上一份卷宗:“那日刺殺我的刺客,已查到些眉目,是前太子李建成的舊部,躲在長安城南的破廟里。只是他們行蹤詭秘,官府幾次圍捕都撲了空?!?/p>
林風心中一動,他記得系統(tǒng)商城里有“簡易追蹤粉”,是基礎化工知識解鎖后新增的物品,只需10積分。他沉吟道:“將軍若信得過我,可讓屬下帶些‘追蹤粉’,遇刺客時悄悄撒在其衣物上,哪怕混入人群也能尋到蹤跡?!?/p>
這“追蹤粉”是他從新解鎖的“基礎化工知識”里看到的配方,用硫磺、硝石和幾種植物汁液混合制成,白天無色,夜晚遇火折子的微光會顯淡綠色,極易制作。李靖聞言眼睛一亮,他征戰(zhàn)多年,最懂追蹤之術的重要性,當即讓管家取來原料,林風在一旁指點著仆役調配,不過半個時辰,一小罐灰白色的粉末便成了。
“此等妙法,林公子是從何處學來?”李靖看著罐中粉末,愈發(fā)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不簡單。林風只說是“古籍中偶然見得”,李靖也不再多問,當即派了三名親信護衛(wèi),讓他們帶著追蹤粉去城南探查。
中午留飯時,李靖的夫人紅拂女也出來作陪。紅拂女雖已年過三十,卻風姿綽約,言談間透著俠氣。她聽說林風救了丈夫,又獻出改良犁的圖紙,笑道:“林公子年紀輕輕,既懂醫(yī)理,又通農事,真是難得?!?/p>
席間,李靖問及林風日后打算。林風坦言想在西市擺個小攤,先安穩(wěn)立足。李靖眉頭微蹙:“公子有這般才學,屈居市井太可惜了。不如我給你寫封薦信,送你去吏部參選?”
林風心中一動,卻又婉拒:“多謝將軍美意,只是小子初來乍到,想先多看看長安的風土人情,沉淀些日子再說?!彼?,過早踏入官場未必是好事,何況他還有長生的秘密需要遮掩,倒不如先在市井中積蓄力量。
李靖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勉強,只說:“若有難處,隨時來府里找我。”他又喚來管家,取了五十貫錢和一套新的宅院鑰匙:“永興坊有處閑置小院,公子先住著,錢雖不多,也算李某一點心意?!?/p>
林風本想推辭,紅拂女笑道:“公子就收下吧,日后若真能為大唐讓些實事,便是回報我們了?!绷诛L這才謝過收下,心中暖意涌動——在這人情冷暖的長安,李靖夫婦的信任如通炭火,驅散了他初來乍到的疏離感。
告辭時,李靖親自送到府門口,低聲道:“三日后我要入宮面圣,或許會提及公子。若圣上召見,公子有何想法?”
林風望著遠處宮城的方向,那里的紫宸殿正坐落于云霧繚繞的龍首原上,是整個大唐的權力中心。他深吸一口氣,朗聲道:“若圣上垂詢,小子不敢妄議朝政,只愿將所知的農事、工技之法,盡數(shù)獻給大唐?!?/p>
李靖贊許地點點頭:“好一句‘盡數(shù)獻給大唐’,林公子有此心,便是國之幸事。”
走出永興坊,陽光正好。林風手里攥著那串沉甸甸的鑰匙,心中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一絲忐忑。他知道,李靖入宮提及自已,意味著他將離朝堂更近一步,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更多審視與風險。但他不后悔——既然來到了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總該讓些什么,才不算辜負這長生之軀,辜負這貞觀盛世。
路過永興坊的市集時,他看到有孩童在玩竹馬,有老丈在樹下對弈,一派安寧景象。林風笑了笑,加快腳步往新宅院走去。那處小院就在不遠處,院門虛掩著,他推開門,見院中栽著兩棵石榴樹,枝頭正掛著青澀的果子。
這便是他在長安的第一個家了。林風走到井邊,打了桶清水洗了把臉,清涼的井水讓他更加清醒。他知道,從踏入衛(wèi)國公府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軌跡,已悄然轉向了更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