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圓臺之上的面具女都是一字未發(fā),但周遭的每一個人卻都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壓抑的怒氣,似迸發(fā)前夕、暗漿翻騰的深池火山。
“啊?。〗隳銈兪菑臇|邊來的是不?!我知道!啊啊我知道的東西可多了!白家!白家!留我一命?。?!”
滿頭大汗之間,眼看著面具女又是拿起了匕首,萬爍威情急中繼續(xù)大叫了起來,游曦聽聞萬爍威提到“白家”二字,緩緩停住了匕首,靜待萬爍威繼續(xù)說下去。
萬爍威見面具女停住,知曉有戲,口中繼續(xù)念叨著情報,藏于身后的右手卻是悄然伸向了褲后的口袋。
“我之前一直在旁邊軍部上班!知道的消息不少!最近這邊不太平,前一陣……看招?。?!”
話至半途,躺在地上的萬爍威竟突然抬身出手,攥起一把不知名的粉末,遽然便朝游曦的眼睛揮去。
游曦站得離萬爍威極近,且正側耳細聽著此人口中的情報,并未有太多防備,此刻被萬爍威突然偷襲,即便第一時間閉目遠離,也還是讓不少粉末進入了眼睛。
異物入眼的不適感充斥雙目,但因仍處擂臺之上,形勢兇險,游曦還是強行睜開了雙眼,但這一睜眼卻是訝然愣住了——她的眼前竟是一片混沌模糊。
左右環(huán)顧,漆黑瞢闇之中只能隱約透入一點微光,但完全不能辨物,甚至連依稀的影子都看不出,游曦心下一沉,知是中了此人的陰招損計。
萬爍威猝不及防的偷襲,將場前的不少觀眾嚇得一愣,小景明更是埋頭縮到了樂衍身后,察覺到問題不對,樂衍立馬蓋住了身旁小景明的眼睛,囑托幫內(nèi)信得過的人先將她帶去別處休息一下。
再回頭觀戰(zhàn)時,卻見萬爍威輕手輕腳站起,跨越半場去拾自己的刀具,而方北在左右觀望一圈后便靜站于原地,抿嘴垂頭,像是被點了定身術。
方北選手為何不動了?
周遭的觀眾皆是一頭霧水,明明方北選手戰(zhàn)勢大好,再補上個一招半式即可勝利,此刻卻由著萬爍威重張旗鼓,即將到手的鴨子就這么飛了,眾人不解,紛紛扭頭議論。
雙眼通黑的游曦靜立于圓場正中,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盡力從觀眾繁密的話語聲中尋找著對手的蹤跡,片時,便突然聽聞左側沙地中傳來了稍重的一聲腳步聲。
沒有過多遲疑,游曦抬起右腳便朝聲響處狠踢而去,卻是撲了個空,長腿徒勞劃過空氣后落地,腹部還吃到了一記重拳。
“哈哈哈哈??!你剛才不是很囂張嗎?現(xiàn)在繼續(xù)?。?!”
萬爍威在游曦身前觀察半晌后,才試探性地發(fā)起攻擊,見這面具女無頭蒼蠅似的胡打,知曉自己的盲眼藥粉必然是起了作用,亢奮大笑之中又是揮出了幾記拳腳。
這藥粉除開能使人短暫失明,待粉末融入黏膜流至大腦后,還有致人暈眩渙散的效果,可以說,只要游曦中了這藥粉,那就是必輸無疑。
失去視力對一個習慣用視覺作戰(zhàn)的人影響巨大,即便耳朵聽見了萬爍威的拳風,但身體卻根本不能精準防守,捉襟見肘之中,游曦身上又挨了不少拳腳,近乎只能單方面地受擊。
幾個來回下來,即便是最遲鈍的觀眾也都看出來了,方北選手這是被萬爍威的藥粉抹去了視力?聞虎幫的人怎么還能想出這樣陰險的招式?!
拳腳落于皮肉的嘭嘭悶響傳入耳道,一招一式直直錘上了林曉寒的心房,林曉寒顫抖間一把抓住身旁的樂衍,哽咽請求樂衍去尋裁判說理,紅著眼再次看向擂臺,竟見萬爍威還揮上了長刀!
鋒利無比的刀刃穿透衣物直擊皮肉,黑色的布料破口,涌出其下的赤紅血液,大半浸入衣物,少量滴落黃土,淪為沙塵甜美的吃食。
林曉寒的熱淚當即便是傾盆而下,但淚水模糊之中又看不清游曦的身影,只能狼狽用手不斷擦拭著愈發(fā)洶涌的眼淚,人多眼雜間也不敢哽咽出聲,只得噤聲流涕。
擂臺上的游曦此刻已經(jīng)挨上了不少刀鋒,咬牙間決定先與對手拉開距離,然而半步后退撞上了一個小沙丘,踉蹌晃身的間隙,萬爍威的鐵拳又是迎面而來,實打實的力道直擊右臉,將游曦飛擊倒地,但更為雪上加霜的是,游曦的面具也被擊飛了。
不好,面具?。?/p>
在意識到面具脫離的一瞬間,游曦便迅速伸手,用手蓋住了大片面部,沒有防護的頭側重重著地,即便感覺不到疼痛,但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卻一點沒少。
萬爍威揚揚得意地凝視對手狼狽倒下,見此人扎實落地,雙手不去保護重要的顱腦,反而將臉護得死死的,不禁納悶。
“你是長得很見不得人嗎?遮什么遮?”
闊步靠近地上的身影,萬爍威伸腳踹了踹地上的游曦,后者卻始終用一手護住臉部,耳鳴目眩之中無力反抗與逃離,被萬爍威狠狠幾腳踢到腦側,本就暈眩的大腦更是眼目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