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沈迦宴先給她擰了瓶水,用干凈毛巾包著冰袋輕輕貼在她臉上,然后去找醫(yī)藥箱。
倪亦南望著他忙碌的身影在客廳來來去去,最后蹲在她面前,拿棉簽點涂在她下頜的傷口。
沈迦宴力氣很大,平時拽她抱她吻她時,總讓她感到痛,感到窒息,倪亦南不喜歡他不懂溫柔。
而此刻,棉簽點上來,很輕很輕,一觸即離。
藥水染得刺痛,輕擰眉,目光掠過他下頜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的傷口,不知為何,忽然鼻酸。
倪亦南吸吸鼻子,瞥開視線。
這時,手機在口袋里震了震,猶豫須臾,在沈迦宴涂完藥后,她點開轉(zhuǎn)文字。
【南南,媽媽今天說話的確有點過激了,關(guān)心則亂,我不該那樣說你,但你說你是不是也有錯?你還在上學(xué)怎么能早戀,怎么能在家里留那種東西?你說你是不是也有錯?你的說話方式也有問題,你怎么能這么跟長輩說話?你哥哥全程向著你,你把矛頭全部指向他,媽媽向你認(rèn)錯,但你也要向媽媽和哥哥認(rèn)錯?!?/p>
倪亦南神色無瀾,逐字逐句在心里默讀。
她無意識咬著口腔里的軟肉,默到最后一句,忽察覺到痛,關(guān)機。
“為什么想分開?!?/p>
沈迦宴在身邊坐下。
沒有昨晚在電梯里盛氣凌人、咄咄逼人的口吻,像是很日常地問她想吃什么那樣。
從小到大倪亦南習(xí)慣忍耐,那些讓她過不去的、耿耿于懷的她都習(xí)慣憋著。
母女之間的問題像潮shi的青苔,在陰暗shi潤的環(huán)境里悄無聲息地滋生蔓延,待想去清理時,早已遍布霉斑無從下手。
因為是一些家務(wù)事,是堆積已久的母女矛盾,是她自己的事,別人并不能替她分擔(dān)或排憂什么。
倪亦南不想說的,但沈迦宴勾了勾她的手。
她剛握過冰袋,手掌冰涼,黏著shi冷的水汽,沈迦宴將她抱到腿上,雙手握住她的,用溫?zé)岣采w。
這一次,倪亦南沒有掙扎。
也是在這一剎她倏然意識到,在她全然陷入消沉、沮喪、壓抑自己的情緒時,根本無法抗拒他的懷抱。
無法堅定地,打心底地甩開他的手。
甚至,想擁有得再多一點。
抓得再緊一點。
“那幅畫被我媽媽看到了,她篤定我昨晚和異性在一起,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倪亦南聳著肩,下巴擱在他肩上,“我也回?fù)袅艘恍╇y聽的話給她。”
沈迦宴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