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翻我東西?”
倪亦南感到錯愕、不可思議,聲調(diào)都往上揚了好幾分。
以往溫希就算是再強勢,再看不慣她,也沒有私自翻她隱私的先例。
“什么叫偷偷?什么叫你的東西?你這個人都是我生的養(yǎng)的,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現(xiàn)在在這跟我談你的東西?”
聽到此,平靜終于皸裂,倪亦南提高分貝,xiong口劇烈起伏,轉(zhuǎn)過身去扯一旁沉默的男人。
“是不是你翻出來的?你跟我媽說了什么?你亂說了什么!”
憤怒值拉滿,見凌恪身體晃了一下,溫希把她拽回來:“倪亦南我不想聽你那些廢話。這畫的是你吧,你們在干什么?還有你嘴巴上的裂口。是誰?誰畫的?誰送你的?你才多大,你還要不要臉了?”
“你不要忘了你怎么轉(zhuǎn)去一中的,就你那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心理素質(zhì),復(fù)讀你都未必能上!”溫希不斷用食指戳她額頭,“你叔叔為了你轉(zhuǎn)學腿被砸斷了,你哥為了你轉(zhuǎn)學放棄出國的機會,我為了你轉(zhuǎn)學每天三班倒還得給你洗衣做飯。全家圍著你轉(zhuǎn)!我們哪里對不起你?到底誰!對不起你!”
字句如嘶鳴般響徹屋頂,倪亦南呼吸變重,額頭留下紅印,淚水無知無覺淌了滿臉。
倏地,她撿起畫,三兩下撕的七零八碎往空中拋去。
紙屑一片一片,飛舞飄散,像冰涼的雪花落在兩人之間,阻隔仇視的瞳孔,遮擋畸形的面目,篡改丑陋的真相。
然后紙屑落地,沙沙響。
那些被短暫蒙蔽的情緒,更加清晰地涌現(xiàn)在彼此臉上。
倪亦南眼眶通紅。
“對!我很感謝凌叔叔幫我轉(zhuǎn)學,但他的腿是因為我斷的嗎?還有他,”倪亦南伸直胳膊指向凌恪,眼睛盯著溫希,“為了我放棄出國嗎?”
提及此,倪亦南不得不回憶起,凌遠剛做完手術(shù)那會,她抱著保溫瓶在病房門口聽見的東西。
凌遠在工地上替他老板擋了一災(zāi),老板要給他六位數(shù)的撫恤金以表感激,凌遠拒絕了。
老板得知凌恪在江大備研,說可以走他的關(guān)系去國外頂尖大學讀研,學費全包,凌遠心動了。
凌恪不愿意,他說:“南南成績挺好的,想辦法給她轉(zhuǎn)去一中吧?!?/p>
凌遠不樂意,說得不償失,不如要那筆錢留著給他結(jié)婚買房。
“我不想出國,也沒有結(jié)婚買房的打算,南南中考失利有我的原因,我一直在做傷害她的事。”
“我說的沒錯吧,凌???那叫為了我嗎?”
“媽媽你怪我心理素質(zhì)差,如果不是他我會落榜嗎?如果不是你和凌叔叔做了幫兇,你們自知理虧,這個機會會輪到我頭上嗎?”
終于將隱忍許久的心里話說出,倪亦南不想讓眼淚掉下,倔強得眼睛都不肯眨,卻無法控制。
她抽泣著,聲音顫抖,字字句句碎了一地。
倪亦南沒有溫希那樣的歇斯底里,她的悲傷像一泉靜默流淌的小溪,被溫水煮青蛙式的毀滅,成為一汪死水。
“為什么受傷害的是我,被指責被審判的也是我?從小到大我不夠乖不夠讓你們省心嗎?那些一家三口去的游樂園,我從來沒讓你們帶我去過,小時候被你們反鎖在家里,我餓一整天肚子,都沒給你們打一個電話,怕你們罵我嫌我麻煩不喜歡我?!?/p>
“我怎么做,在你心里都是全世界最廢最沒出息的小孩?!蹦咭嗄夏税涯槪厥把劾锏乃槠?,直視溫希驟縮的瞳仁,“冤有頭債有主,你恨倪振華毀了你的人生你就去報復(fù)他好了!為什么要讓我承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