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羽瀟一直記掛著這事,總感覺大事不妙,而倪亦南又習慣封閉自己,用“沒事”去搪塞旁人的關(guān)心。
下午凌恪電話打到她這來,大概說了下情況,讓她有倪亦南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他。
單羽瀟自己猜了個七七八八,就給倪亦南撥了電話,問她在哪。
趕去江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
不知道倪亦南有沒有吃午飯,但單羽瀟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吃點甜的,所以帶了蛋糕和奶茶去見她。
倆人坐在江邊的椅子上,柔風卷起長發(fā)往后揚,身后是狹窄的柏油路,不斷有自行車響著鈴悠過。
單羽瀟切下一小塊蛋糕放進紙盤,插上叉子:“我特意去買的,你不吃我可就用嘴喂你了?!?/p>
“”倪亦南接過來,吃了兩口就放去一旁,問她,“你怎么知道我跟我媽吵架了?”
“你哥——啊呸,凌恪告訴我的。他找你找得挺急的,不過你放心我沒告訴他你在這?!?/p>
凌恪說得并不具體,單羽瀟以為她早戀被發(fā)現(xiàn)了,試探問:“他把你和沉迦宴的事告訴阿姨了?”
倪亦南凝著江面,半晌才開口:“你之前一直問我和沉迦宴的事,我都模棱兩可地帶過,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p>
“我十歲生日那天,親眼看著我媽用跳樓威脅我爸不離婚,在我鼓起勇氣卻還是不能說出那句‘爸爸,可不可以不要跟媽媽離婚’之后,我媽憎恨地指著我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怪我’。”
“那晚她坐在沒有防盜網(wǎng)的窗戶上,好像風一吹,她就會墜下去,我哭著緊緊抱住她的手,但我一句話都說不出?!?/p>
“后來長大了我問她,她冷嘲熱諷告訴我她當時是裝的。她用這樣的方式,故意惹來左鄰右舍,招來警察消防,只為了讓我爸礙于顏面不離婚。”
單羽瀟并不知道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她的原生家庭和倪亦南完全相反。
她無法百分百感同身受,可聽見她的傾訴,震驚之外,她心口泛起濃重的心疼與心酸。
單羽瀟攬著她的肩膀,不斷撫摸安撫:“但是并沒有嚇到你爸,反而給你留下了陰影?!?/p>
倪亦南垂了頭,無意識揪著掌心的紙巾,紙巾皺巴碎爛,宛如她褪色的童年。
倪亦南見過倪振華所有丑陋、自私、虛偽的面目,見過溫希酗酒、發(fā)瘋、情緒失控的樣子。
剛離婚那年,溫希每天喝到爛醉,要倪亦南去公園或某個大排檔接她回家。
發(fā)起酒瘋的溫希喜怒無常,上一秒哭下一秒就能笑,上一秒在街上打罵她,下一秒就能在樹下抱著她痛哭懺悔
過去時好時壞的樁樁件件,宛如一把愧疚的枷鎖。
倪亦南咽了咽喉嚨,眼眶微微酸脹:“我真的很害怕情緒被別人左右,我不想變成我媽那樣?!?/p>
單羽瀟:“所以你沒有答應(yīng)沉迦宴?”
倪亦南沮喪地搖頭:“所以我和沉迦宴開啟了一段更錯誤的關(guān)系?!?/p>
“我從家里跑出來的時候,臉很痛,腦袋里全是我媽一聲聲的質(zhì)問,忽然覺得,好像不應(yīng)該這樣下去”
單羽瀟說:“你喜歡他嗎?”
思緒斷了一秒。
這個問題。
每一次,好像每一次她遇到不知所措的事,都選擇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