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姜珩的話,照塵的反應(yīng)是憤怒。
照空發(fā)誓,自照塵進(jìn)金剛門起,這三百多年來,他從未見過照塵發(fā)這么大的火。
他恐怕永遠(yuǎn)也忘不了照塵離開他大殿時,那失望透頂?shù)难凵瘢驼D心之言:
“師兄,我從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懦夫。你若想死,我便在這狐王宮等著,等你被自己的懦弱化成灰燼,我也好將你的骨灰?guī)Щ厝?,算是向師尊交差?!?/p>
一走數(shù)日,他再也沒見到過照塵的身影。
今日何妙衣例行前來,看看愚蠢表哥死了沒有,順帶替何惜歡傳話:
“元若哥哥,母親傳你去雪狐族族地。對了,照塵近幾日,也在那里?!?/p>
聽到那個名字,照空的長睫明顯顫動了一下,卻仍然沒有睜眼,也沒有遵從傳召的意思。
而今日,何妙衣還是帶著錐心之錘來的。
她不在乎照空的反應(yīng),兀自以靈識探查完照空的身體,就尋了個位置坐下。
看了一會兒照空無悲無喜的面容,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她知道了?!?/p>
照空的雙眼忽然睜開,本就蒼白如玉的面容,好似又被抽走了幾分血色。
也不知是因他多日未開口,還是如鯁在喉,發(fā)出的聲音帶著沉悶的沙啞:
“她。。。。。。說了什么?”
何妙衣看著照空的臉色,壞心眼的有些莞爾:“她說,無論是問心還是焚心,處處生路,她不信你會白白死去。”
看著照空垂眸,雙拳默默緊握,何妙衣又補(bǔ)了一句:“可是你令她失望了?!?/p>
照空依舊沒有說話,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只有自己明白。
不愧是照塵,她永遠(yuǎn)這般灑脫明朗。
何妙衣忽然想問他:“元若,愛上她,是這么難以啟齒的事情嗎?”
他沉暗的雙眸中有星光明明滅滅,如一望無際的夜空,唯獨(dú)亮起那璀璨一芒。
又怎知不是他死灰般的塵心,還不甘地藏著燼火半點(diǎn)。
這一回,照空終于沒有沉默:“春芽破土,雪落大地。愛上她,就是這般順理成章的事情。”
照塵的存在本身,就像是對金剛門的考驗。
而率先敗下陣來的,卻是他們的大師兄。
佛修總是致力于限制自己作為人的本性,在自我折磨中悟道修行。
愛、恨、嗔、癡。
如此諸般欲念,皆為人之常情。既為生靈,便躲不過,逃不開。
照塵是天生的佛修,自在明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