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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字是我親手刻的，每一筆都刻得極深，仿佛這樣就能把父親的名字永遠鐫刻在天地間。

身后傳來整齊的甲胄碰撞聲。

我回頭，看見一隊羽林衛(wèi)抬著圣上親賜的牌匾走來。

忽然，隊伍后方傳來騷動。

“滾開！”侍衛(wèi)的呵斥聲中，一個蓬頭垢面的身影沖破阻攔，撲倒在靈柩前。

沈硯。

他身上的囚衣已經(jīng)破爛不堪，腳踝上還戴著鐐銬，跑動時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三個月不見，他瘦得脫了形，顴骨高高凸起，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駭人。

“侯爺”他顫抖著去摸棺槨，卻在即將觸到的瞬間被我狠狠甩了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聲讓全場寂靜。

“你也配碰我父親的棺木？”我聲音嘶啞，像鈍刀磨過砂石。

沈硯的嘴角滲出血絲，卻仍固執(zhí)地跪著：“昭玉，求你讓我給侯爺磕個頭”

“侯爺？”我冷笑，“你現(xiàn)在記起來他是侯爺了？當(dāng)初栽贓陷害的時候，怎么不記得他是三朝元老？”

羽林衛(wèi)沖上來拖他，他卻死死扒住棺槨底座，指甲在檀木上刮出十道血痕。

“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

他仰頭看我，眼中血絲密布，“但求你讓我送侯爺最后一程”

我俯身揪住他的衣領(lǐng)，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沈硯，我恨不得替父親將你和殷瑤瑤千刀萬剮?！?/p>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不過你放心，”我松開手，替他理了理破爛的衣領(lǐng)，“我不會殺你。我要你活著，日日受良心的煎熬，夜夜夢到我們的孩子問你為什么不要他。”

沈硯渾身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彎腰吐出一口鮮血。

侍衛(wèi)趁機拖走他時，他竟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圍觀百姓都紅了眼眶。

送葬隊伍繼續(xù)前行。轉(zhuǎn)過鼓樓大街時，天空飄起細雨。

棺槨入土?xí)r，我親手埋下第一抔土。

黃土落在金絲楠木上的悶響，像極了父親當(dāng)年教我射箭時，箭矢釘入靶心的聲音。

“姑娘節(jié)哀?！倍Y部尚書捧著圣旨上前，“圣上有旨，忠勇公府即日重建，您隨時可以搬回去?！?/p>

我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請大人轉(zhuǎn)呈圣上，臣女愿出家為尼，終身替父親誦經(jīng)祈福?！?/p>

禮部尚書大驚：“這如何使得？太后娘娘已經(jīng)為您擇了新婿，是鎮(zhèn)北王世子”

“大人！”我提高聲音，“我腹中死過沈硯的孩子，身上背著血海深仇，這樣的身子，怎敢沾染金尊玉貴的世子？”

雨水順著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淚是雨。

“多謝太后，可我已經(jīng)決心出家?！?/p>

我斂下眼眸，淡然開口。

“煩請大人以此向太后回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