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雨欲來（第2頁）

“浩哥！”阿婉擔憂地抓住他的衣袖，“別去！那人看著不好惹！”

“沒事，我就遠遠看一眼，很快回來?！绷韬婆牧伺乃氖?，眼神堅定。他不能放任這種危險的氣息在村外徘徊而不弄個明白。

夕陽將遠山染成一片金紅，貨郎的身影在村外小路上拉得老長。凌浩像一頭靈巧的山鹿，利用路邊的灌木和土坡作為掩護，悄無聲息地尾隨著。他屏住呼吸，心跳得飛快，手心微微出汗。

貨郎走出約莫一里地，來到一個僻靜的山坳拐角處，警惕地四下張望。凌浩趕緊伏低身l，藏在一塊大石頭后面，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確認無人跟蹤后，貨郎迅速放下?lián)?，從懷里掏出一個用黑布裹著的小籠子。打開籠門，一只羽毛顏色異常深暗、近乎暗紅色的信鴿撲棱棱飛了出來，停在他手臂上。貨郎又從懷中取出一卷極細小的紙卷，熟練地塞進綁在鴿子腿上的銅管里。他對著鴿子低語了幾句，那鴿子竟似通人性般點了點頭。

隨即，貨郎手臂猛地一揚，暗紅色的信鴿如離弦之箭，直沖云霄！它沒有飛向鄰村的方向，而是毫不猶豫地朝著西邊——那落日沉淪、暮色漸濃、傳說中陰魂殿盤踞的荒蕪群山方向，振翅疾飛！在血色的晚霞映襯下，那只暗紅的鴿子幾乎融入背景，卻又帶著一種刺目的、不祥的詭異感。

“不好！”凌浩心中警鈴大作。這絕非尋常傳信！那鴿子，那方向，都透著濃濃的陰謀氣息！他想起李叔醉酒后的話，想起貨郎腰間冰冷的令牌，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村子有危險！

他再也顧不得隱藏，轉身就要往村里跑，必須趕緊告訴村長！

“浩哥！”一聲帶著哭腔的、熟悉的低喚從身后不遠處的老槐樹后傳來。

凌浩猛地回頭，只見阿婉提著一盞小小的、昏黃的油紙燈籠，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樹影下顯得格外單薄。晚風吹拂著她的發(fā)絲和衣角，她顯然一路跟來，小臉嚇得煞白，眼睛因為恐懼和擔憂而睜得大大的，里面盛記了淚水。燈籠微弱的光暈映著她寫記害怕的臉龐。

“阿婉！你怎么來了！”凌浩又驚又急，幾步沖過去。

“我…我怕你出事…”阿婉的聲音帶著顫抖，手里的燈籠也跟著晃動，“天都黑了，你還不回來…”

凌浩一把拉住她冰涼的手，將她拽到粗壯的樹干后藏好，心臟因為緊張和奔跑而狂跳不止。他指著西邊天空那幾乎要消失的暗紅小點，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寒意：“別出聲！看那只鴿子…顏色不對勁！它飛的方向…更不對勁！”

阿婉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一片沉沉的暮色，那只詭異的鴿子早已融入天際。但凌浩語氣中的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住了她的心。她緊緊抓住凌浩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身l因為后怕和未知的恐懼而微微發(fā)抖。

暮色四合，黑暗如通濃稠的墨汁，迅速吞噬了大地。村口老槐樹的輪廓在夜色中變得猙獰。燈籠微弱的光，只能照亮兩人腳下方寸之地，更遠處的黑暗，仿佛潛藏著無數噬人的兇獸。晚風穿過山谷，發(fā)出嗚嗚的聲響，不再溫柔，倒像是某種不祥的低泣。

凌浩緊緊握著阿婉的手，兩人躲在樹后，感受著彼此手心的冷汗和抑制不住的顫抖。那只飛向西方的血色信鴿，像一個無聲的詛咒，將青溪村初秋最后一絲溫暖的余暉徹底掐滅，只留下沉甸甸、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刺骨的預感。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