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那少年一身魔靈圣體,乃是災(zāi)星轉(zhuǎn)世,可年少的眼神無比堅毅,家破人亡,帶著年幼的少女,母親的血仇,兄妹二人孤苦伶仃,任可忍饑挨餓,任可東躲西藏,任可受人欺凌,也從未想過加害無辜,更不讓自己的妹子遭受屈辱。
不是蒼云宗那白老爺子的丫頭,恐怕這兄妹二人早已沒命,這樣的純良,縱是魔靈圣體又能怎樣,好在那少女被白惜夢送到了瑤池,沒有了后顧之后,少年人也終于肯放開了顧忌,我青離宮修道十載,竟是那般的驚才艷艷。
只是這少年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空有一場師徒之情,卻無正式拜師,少年人到底倔強,不肯拖累我青離宮名譽,十年間學(xué)有所成便不辭而去,如今也不知處境如何,玄門中十幾年一晃而過,少年人到底是沒有消息,也不知眼下過得如何,是否還是如當(dāng)初一般東躲西藏,是否還是如當(dāng)初一樣,見面時心懷天下,哪怕其母親被害父親不知,也從未將他心性抹滅。
天機子回想著當(dāng)初的種種,受小孔陽一語觸動心境,此刻竟有些喃喃自語:“傻孩子,你不辭而別,難道忘了我青離宮怕過誰來,區(qū)區(qū)一點名聲又算得了什么?”
“師叔?”小孔陽不明所以,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天機子眼神發(fā)愣,不由得問了一句。
天機子耳旁呼喚,眼前少年人倔強的身影漸漸消散,待視線恢復(fù),看著小孔陽眼中不解,訕訕的笑了笑,搖搖頭表示無妨,接著又捋了捋思緒,對小孔陽柔聲說道:“小丫頭心結(jié)太深,許多事并不一定要一直掛著,如你一身血仇,一直在心底揮之不去,到頭來修行不夠報仇無望,不能受人仇敵,又哪來的心境解脫,如此,你父母雙親,你死去的胞弟,他們在九泉之下如何解脫,一心惦記著親情,可返回頭再看親情,何嘗不希望你走出陰霾?!?/p>
“換句話說,你父母雙親,你小弟無辜,此刻在不在冥府尚不知曉,可真人無數(shù),靈真亦是無數(shù),說不定他們正在什么地方注視著你,小丫頭有心如此,他們也有所感應(yīng),正如你欲算來世,可真要算起,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天機子語重心長,旁敲側(cè)擊的點撥小孔陽,意圖她心境沉淀,暫時將仇恨收攏起來,一則此方陣法需以天機攪動方可脫身,卦算來世未免不是當(dāng)下之舉,再則就算是卦象推衍,小孔陽父母胞弟來世如何,對于她本身修行無益,說了卻心境純屬空談,更多亦是種下隱患,這一點早在當(dāng)初天機子為那少年人推衍其母親的來生,便已知曉了一切后果,這才導(dǎo)致那少年不辭而別,也對天下人有了芥蒂,否則以少年的心性資質(zhì),玄門道法手到擒來,亦是其母親臨終時心中期盼,脫去魔道的身份,好去天下間逍遙自在。
可當(dāng)初那少年最后一別,便是得知天機子卦象推衍,其母親為換他兄妹二人脫離往日糾葛,以自身秘法阻斷來生,將往后一切氣運凝結(jié),并強行灌注給兄妹二人,以此斷絕其大禍臨身,強扭浩劫不止,硬成苦海不沉,如此兄妹二人即便是走入歧途,又或者身不由己,終在大難到來之際皆有轉(zhuǎn)機,也算以自身氣運往世來生為兄妹倆截取生機,代價則是以長河中抹出萬古,再也沒有自身痕跡。
此秘法說來簡單,實則確實千難萬難,且足夠決絕,也足夠幸運,否則術(shù)法雖動,卻因天道不許,終歸是要白費一場,而如此手段,青離宮對此早有涉獵,只是當(dāng)代之間,只有長生大帝與玉陽真人二人懂得,因此當(dāng)初青陽真人篆寫符箓之時,忽心血來潮請了師兄加注此術(shù),只是符箓動轉(zhuǎn)需持有者代價相換,可當(dāng)初小孔陽的父親拜師青離宮三次遭拒,也不知青陽真人是有意如何,還是冥冥注定,總之青陽真人自己也說不清當(dāng)初為何會將這道符箓贈與小孔陽的父親。
可能是見他誠心,也可能是不忍失望,又或者是寄予什么,反正當(dāng)初青陽真人將自己畢生所學(xué)一切的手段全數(shù)凝結(jié)與那道符箓,因此前些日慘案突發(fā),大禍之下小孔陽才能憑借那道符箓得以幸存,也只有青陽真人畢生修為凝聚的符箓,才會擋住那晚心智迷失短暫入魔且又被佛法隱隱壓制而束手束腳的妖僧普渡。
只是這一擋小孔陽不甚知曉,天機子也并不了解,只有青陽真人當(dāng)日趕到才猛然想起當(dāng)初的偶然,也由此想到那符箓有斷絕氣運截取生機之能,不過所謂一線,全憑運氣,但所耗的代價便是他父親早就定好,凡有兇險之時,那符箓動轉(zhuǎn)的契機,便是他父親本身的性命。
而當(dāng)晚事發(fā)突然,且動手之人乃妖僧普渡,其混元境至高的修為,哪怕入魔心智不全,哪怕被本身佛法有所壓制,但終歸不是尋常能敵,故而符箓動轉(zhuǎn),本身附帶靈性與小孔陽的父親通心通意,這才能施展出最大的功效,繼而擋住妖僧普渡,可代價想必是小孔陽的父親不惜一切。
那也就意味著小孔陽的父親耗損了一切,恐怕所謂的來生往世,多半也沒有希望,這也是后來青陽真人暗中與天機子交代所說,因此小孔陽要測算來生,天機子并未點頭而是苦口婆心有所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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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孔陽心意如此,她自來就無比倔強,眼下越是不就,她便越發(fā)想知道結(jié)果如何,因此天機子如何勸說,小孔陽依舊搖頭不認:“師叔的話弟子不懂,小孔陽只知道爹娘與弟弟便是一切,他們好過弟子好過,倘若都不好過,弟子也就不用顧忌?!?/p>
“唉~罷了,小丫頭心意如此,做師叔的便就送你一卦,但有一樣,此卦象并非虛幻,皆有血脈指引,稍時心境中有何變得,守住本心,不可令親者痛仇者快?!碧鞕C子嘆了口氣,說完也不再多言,小孔陽本性如此,確實如他師兄長生大帝臨行交代,這孩子心性難以更改,有些事命中注定,她決定什么做些什么順著就是,即使惹出亂子,有本身命格抵擋,不到她命里該有,兇險之中亦不會有事。
這番話天機子記在心中,對于其師兄長生大帝的本事他自然清楚,雖然就推衍之上他自認超凡,但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其心境也好念頭也罷,有些時候與天道勾連,故而長生大帝一番言語,說不定冥冥中對應(yīng)道運,因此天機子沒有懷疑,眼下小孔陽一心堅持,他也沒有再度勸說。
小孔陽眼神凝重,這一刻無比緊張,天機子就在他眼前動轉(zhuǎn)法訣,更把其本命神兵八九落塵珠拿了出來,此珠乃天機子畢生灌養(yǎng),原本亦是九天神兵之列,此刻拿出怕已有上古之兵之能,只是其本身不在對敵,只測算天機之用,故而此珠名聲不顯。
但知曉其中者必有高看,知道天機子拿出此物,必是抱著全力的心思,因此在場的眾人眼神一動,知道天機子眼下慎重,不惜耗損自身修為,也要為小孔陽送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