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溫雅帶著元宵到京郊校場觀摩巡查重武器部隊預備軍演練,乘車回到哨所順便與續(xù)竹見一面,倒讓他有些誤會了。
但也不怪續(xù)竹誤會,元宵本就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身量也長得頗高,儼然是個初到婚齡的小哥兒了。再加上他跟隨娘親學習,在行軍時自然也沒什么顧忌,到現(xiàn)在仍不管自己已然是男子模樣,進了屋便習慣地挽住娘親的袖子,倒當真像個新進門黏人得很的小郎君。
續(xù)竹自認不是什么善妒之人,但見狀難免有些委屈——他是懷著身孕還在這酒樓里等了如此久,原本是體諒夫人公務繁忙才晚到的,可現(xiàn)在看來她還有功夫帶著個小美人尋歡作樂,恐怕是要忘了還有自己這個人了吧?
因為那小美人看著比自己還要小許多,續(xù)竹也不覺得他會是什么資深的身份,便直接向他家夫人撒嬌地埋怨:“夫人這么晚才到,可是在什么人身上耽擱了?也不知這位弟弟是哪家的公子……”
他這陰陽怪氣的技術向來都切中肯綮。畢竟就算這小美人的衣著面料頗貴,通常這么小就出嫁的男子也不會有什么好出身,說不準進門后連名分都沒得了呢。
然而在元宵身上可真是頭一次完全脫靶,非但毫無攻擊力,反倒讓元宵起了戲弄的興趣,故意挽著溫雅的手腕演起來:“公子慎言。在下是夫人的正室夫君,有些話您可要想好了再開口?!?/p>
這下將續(xù)竹說懵了,一般沒人以為年紀這么小的哥兒會是一位司空夫人的正室,何況這小美人當還有別人在場時都對他家夫人黏黏乎乎的,簡直沒半點主君該有的模樣。
然而續(xù)竹也想到,當著夫人的面他總不敢貿然說假話。所以要么這小哥兒當真是夫人的正室,要么他就是在府里極其得寵,連正室的名號都敢隨意借用了……
在續(xù)竹游移不定時,倒是溫雅先笑了,撫了撫元宵握著她的手指:“得了吧。這是我夫君所出的長子,你叫他元宵就行了?!?/p>
續(xù)竹這才松了口氣,剛還以為自己要得罪人了。而元宵不用臨場介紹,事先已經(jīng)知道了他娘親要納的新面首的身份:“管公子,幸會。”
叁人在桌旁落座,元宵作為最年少的男子給在座諸位都倒上了茶。
續(xù)竹喝著茶,又暗中打量了一番他家夫人和這位元宵公子,這才懂了之前說的正室夫君不會妒忌他是什么意思——能生出這么大的兒子,那主君的年紀的確不小了。不過這元宵公子和他家夫人……也是真有些奇怪,尋常男女七歲不同席,哪怕是親母子也不該如此親密吧?
但續(xù)竹從小在葳陽跟著父親同其他商賈家眷走動,聽到的奇人異事多了,現(xiàn)在倒也不覺得如何。況且元宵雖然一開始故意演戲嚇他,之后卻也頗為友善,不像是個難相處的。
而在隨意用了些晚餐之后,溫雅才表露了她今日帶著元宵來的用意:“管公子是這屆春闈的狀元,借此機會你倆不如交流一二,也讓元宵學學前輩的用功之道?!?/p>
沒想到元宵黏著娘親同個小郎君一般,竟也是被家長逼著學習呢。續(xù)竹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便十分意外地瞧見,元宵極乖巧地從袖袋里抽出一大摞釘好的文章,拿來向他討教。
于是續(xù)竹也就不得不在這酒樓包廂里,給他心上人的寶貝兒子評了許久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