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北停慢悠悠醒了,握著刀起身下床,雙手掌心向外,指尖朝前,從xiong前向前下方伸出,同時歪頭看著我。
“先不走?!蔽抑е嵛岬溃澳阆瘸鋈?,我再洗個澡?!?/p>
再度啟程,我漸漸找到騎乘的感覺,縱馬在空地疾馳時,已不再像初涉馬背那般生疏。
路過販馬的集市,望著膘肥體壯的駿馬,我咬咬牙,購置了二十一匹良駒。如今公主身份也被人頂去,行事也無需再畏首畏尾,只是這馬價著實不菲,付銀子時,我只覺得肉疼,每一兩銀子都像是割下心頭一塊肉。
一日之后,我們便離開了涼州。長時間的騎行,讓我的臀部被馬背磨得生疼,每一下顛簸都好似針扎,實在難以忍受時,我便下馬步行一段,緩解這鉆心的疼痛。
看著日落的天色,我說道:“看來今夜趕不到下一座城了,就在此處歇一晚?!?/p>
不遠(yuǎn)處的林子中,齊長君的馬車燈火通明,在夜色中尤為顯眼。他竟跟著我來了,一路上竟未曾發(fā)現(xiàn)。
月光如水,灑在大地上,齊長君的身影在月影下若隱若現(xiàn),他懷中抱著一件形似琵琶的樂器,身姿挺拔。微風(fēng)輕輕拂過,撩起他的面紗,露出輪廓分明的五官,在月光下宛如神祇??伤麉s絲毫不在意面紗被吹起,專注地調(diào)試著琴弦,神色平靜。
寂靜的林子里,那樂器發(fā)出的聲音空靈幽遠(yuǎn),在夜空中回蕩,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寒意,仿佛置身于陰森的鬼蜮。
見他如此專注,我趕忙起身行禮,說道:“打擾公主雅興了,我這就帶人離開。”說罷,我立刻招集死士準(zhǔn)備離開。
然而,就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尖銳的呼嘯聲劃破夜空,我心中一驚,即使弦音掩蓋,我本能地意識到是羽箭襲來。來不及多想,我迅速抽出北停給我的刀,迎著箭雨揮擋過去,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看向神態(tài)自若的齊長君,知道再偽裝下去也毫無意義,便收起微微發(fā)麻的手,質(zhì)問道:“兄長,你這是想殺我?”
齊長君也不再捏著嗓子,聲音恢復(fù)了原本的低沉,冷冷道:“小妹,交出北盟令,我派人送你回北國?!?/p>
“為何要我交出令牌?難道兄長想用它謀取私利?”我毫不示弱地回懟,“我們兄妹十六年未見,你扮作我的模樣,就是為了借我的兵力攻打后越,好將功勞獨吞,不是嗎?”
齊長君輕輕一笑,抱著琴向我走來,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死士們見狀,立刻拔劍護(hù)在我身前。我心中清楚,他帶來的人手不在少數(shù),真要硬拼,我心中毫無勝算。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我的臉龐,動作輕柔,卻讓我感到一陣寒意。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我時,北停突然出手,將他的手狠狠拍開。
連齊長歌也被他的動作驚到,多注視北停幾眼。
北停護(hù)主的舉動讓我心中感動,我下意識地將他護(hù)在身后,強(qiáng)硬地說:“這些兵是南國帝借給我們的,我與他已有約定,將攻下后越給他。兄長若是插手,豈不是壞了規(guī)矩?”
“他得了后越,那北國能得到什么?”齊長君皺著眉頭,反問道,“難不成要看著地盤落入他人之手?”
“當(dāng)初是他助父皇成就大業(yè),如今若是反悔失信,日后外交上如何收場?這本是我一人承擔(dān)之事,兄長卻想橫插一腳,攬去所有功勞……”我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拿出北盟令,伸手遞向他,“既然如此,這北盟令便給兄長吧。”
齊長君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令牌上,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垂眸開口道:“不知你在南國是如何取得南國帝的信任,皇祖母也從未透露過你的訊息。只知你憑借使臣外交,為父皇帶來三千兵力,原以為你對這兵權(quán)掌控得極為牢固。”
“若想做成大事,談判上不能要少了,更不能給得太多?!蔽抑币曋难劬?,目光堅定,眼中閃爍著精明與志在必得的光芒。
齊長君不再執(zhí)著于索要北盟令,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說道:“皇祖母不想讓長歌死,命我去后越穩(wěn)定局勢,勸他們投降。畢竟都是自家人,何必自相殘殺?!?/p>
“小妹,你記得藏好身份?!饼R長君警告我說,“勿要生起有真假公主這一傳言?!?/p>
看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我?guī)状斡杂种?,最終還是喊了出來:“既然話已說開,我問你,齊雀呢?”
他腳步頓了一下,冷冷地吐出字句:“凍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