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1頁）

陳京觀看著眼前的風(fēng)雅，稍稍用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她不似之前的娼妓一般淺顯，反而是在軟煙羅下加了一層白色里襯，不過那里襯裁剪相當(dāng)巧妙，方寸間將她的豐韻盡顯。

“簫聲咽，秦娥夢(mèng)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樂游原上清秋節(jié)，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fēng)殘照，漢家陵闕?！?/p>

霜栽的琵琶聲婉轉(zhuǎn)，與略具悲傷的詞句相得益彰，但她似乎有意凸顯簫聲，在幾處情深之時(shí)便停手，可吹簫的女子技藝談不上巨佳，有時(shí)反而接不上那琴聲的悠揚(yáng)。

陳京觀聽著，眼睛在霜栽身上停留片刻。

而他這一細(xì)小的動(dòng)作被蔣鐸捕捉到了，他用碎銀子打發(fā)了懷里承恩的女子，稍微側(cè)身靠在腰枕上，一邊賞曲，一邊用眼睛瞟著陳京觀，他的手隨著琴聲起伏，作出一副陶醉的樣子。

一曲畢，霜栽起身向蔣鐸行禮，然后緩緩轉(zhuǎn)身面朝著陳京觀。

她的動(dòng)作很輕，每一下都略帶停頓，讓陳京觀不好直接避開她的目光。

“怎么樣，這份專為你點(diǎn)的菜，還合胃口嗎？”

蔣鐸的語氣里有幾分藏不住的戲謔，他挑著眉望陳京觀，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陳京觀笑了笑，輕輕朝霜栽招手。

“敢問姑娘姓名？”

“小女霜栽見過少將軍?！?/p>

霜栽答話的時(shí)候聲音與唱歌時(shí)有所不同，更貼合她的年歲，還帶著少女的稚氣，她迎著陳京觀的動(dòng)作坐過去，然后她身后的女子便默默退了下去。

“姑娘是哪兒的人？”

陳京觀說著，拿起旁邊的空酒杯為霜栽斟滿，隨后遞到她面前。

“生在闕州，長在廊州，如今在崇州謀一份差事?！?/p>

霜栽說罷接過酒杯，用嘴抿了一口，那杯沿上留下了唇脂的氣味，隨后就見她將那杯酒拿在手里，遞回到了陳京觀面前。

“小女不勝酒力，愧對(duì)少將軍抬愛?！?/p>

她這個(gè)動(dòng)作引起了陳京觀的好奇，他垂眸看了眼那一抹紅色，勾起嘴角望著霜栽。

“姑娘不給我面子？”

霜栽聞言不做聲，依舊抬著手，將酒杯往陳京觀面前推了推，連帶著身體也朝陳京觀的方向靠。

“那你喂我。”

陳京觀盯著霜栽的眼睛，臉上笑意更濃。

此時(shí)的宴會(huì)廳上還站著不少仆從，看到這一幕便也都識(shí)趣地退了出去。

而蔣鐸保持著剛才的姿態(tài)，一邊瞧著，一邊用手指摩挲著那枚玉佩。

不過對(duì)于霜栽而言，這些年她什么都受過了，也不在乎陳京觀這幾句輕薄的話，只是她沒想到百姓口中凜然正氣的少將軍竟也是這樣的俗人。

可與此同時(shí)她也松了一口氣，她覺得他定然不是陳景豫。

她笑著，作勢就要入懷，可等酒杯要碰到陳京觀的嘴唇時(shí)，她的手突然一抖，那杯酒順著陳京觀墨綠色的長袍傾倒而下，而她也順勢跌進(jìn)了陳京觀懷里，輕輕發(fā)顫。

“姑娘這是？”

陳京觀用手?jǐn)r著防止霜栽摔倒，而他臂彎里的人不像是演的，只瞧見霜栽的額頭冒著虛汗，剛才還靈巧撥弦的手此刻疲軟地搭在身側(cè)，她的聲音也更加虛弱。

“小女生來就有痙攣的毛病，這病一犯起來便四肢無力，頭暈?zāi)垦?，?yán)重時(shí)更覺得xiong口上不來氣，小女不是有意冒犯少將軍?！?/p>

說罷，霜栽就挪動(dòng)著身子想要給陳京觀磕頭賠罪，可那藥勁兒上來了，她此刻果真是動(dòng)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