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蕭霖不僅推遲了時間,更是直到五月初也沒有要回宮的跡象。
他每日在泯川江畔騎馬釣魚,
有時帶著四皇子去山林里獵鹿,
有時又裝作游商跑去百姓家里收一些稀松平常的藥材,
樂不思蜀。
如此,
崇明殿里那些雜事自然都落到了蔣鐸頭上,
但他畢竟只是臣,有些落印的事還是得上頭的人拿主意,所以他每三日去一趟威嵐坊,
匯報需要崇寧審閱的奏折,
以及陳京觀在家的動向。
這位處心積慮來到闕州的少將軍并沒有像其他人預(yù)測的一般上來就與蔣鐸爭權(quán),他赴任已一月有余,可正巧碰到皇帝出宮,他也樂得自在。
“他依舊每日早起去茶攤吃一碗素面,帶著兩個下人滿大街溜達(dá),
午飯時就去玉滿樓點兩個菜,
然后騎馬在景州的田間地頭和莊稼戶聊天,這樣的日子過了快一個月了?!?/p>
陳京觀推掉了皇城底下的宅院,
特意將自己的宅子選在了闕州最偏僻的縣,臨近景州,
每日若要上朝路上需半個時辰,故而他常以此為由告假不去。
他如今所授的只是個名義上的封號,蔣鐸對他的怠惰無從下手。
崇寧翻看著蔣鐸遞過來的折子,
那折子里罕見出現(xiàn)了幾道勸誡皇帝早日回朝親政的。
往日蔣鐸從不將這類折子遞到崇寧面前,只是蕭霖出去快一個月了,難免讓那些本就對其不滿的人道上兩句牢騷,
自己看得多了,蔣鐸便也想讓崇寧瞧上兩眼。
“他倆還真是天生的君臣,一個去崇州狩獵,一個就在景州種地,把一推爛事丟給我,他們倒是自在?!?/p>
語畢,崇寧手上的折子也應(yīng)聲落地。
她這幾日要見朝臣,每日都早起梳妝,今日是律例規(guī)定的常訓(xùn),她還著了華服,滿頭的珠翠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泛著光。
蔣鐸見她往自己這邊來了,便朝后退了一步,看著崇寧走到窗邊。
“你說,當(dāng)時要是我來坐外面的位子,會不會也是如此?我還能少受些委屈?!?/p>
還沒等蔣鐸出聲,門口候著的內(nèi)侍就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他跪在地上扶著帽子,嘴里的話斷斷續(xù)續(xù)。
“氣喘勻了再說話。”
崇寧的語氣里盡是抑制不住的怒氣,那內(nèi)侍頓了頓,朝著蔣鐸和崇寧的方向各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