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來自己為了保險,連同孟府也燒了,依舊沒有找到陳京觀的影子,倒是孟府那兩個小孩,被賣到了廊州。
“孟家那兩個,你還能找到嗎?”
崇寧的語氣很平,聽不出什么情緒,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夠桌上的葡萄,蔣鐸連忙將果盤端在了手上。
“那個小子還沒到廊州就染了病,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押送的人說是扔到江里了,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孟家的姑娘倒是還在,”蔣鐸頓了一下,“現(xiàn)如今成了那個一票難求的泯川頭牌,霜栽。”
崇寧聽了蔣鐸的話,微微直起身,她將葡萄籽吐在了蔣鐸的手上,又往前探身貼近了眼前人的鬢角。
“你的人?”
蔣鐸本來剛直起來的腰又彎了下去,連忙道“不是”,他手里還握著崇寧剛吐出來葡萄籽,如今丟也不是拿也不是。
“之前的人辦事不力,我都處理了。手下新來了個探子,平日里喜歡去那些煙花柳巷,他有日喝醉了說起他在泯川畫舫花重金遠遠看了那霜栽一眼,瞧見她后勃頸處紋了一支鳶尾花。他說得起勁,但我卻想起那日人牙子走時用鞭子抽在了孟家女兒的脊背上,位置,該就是紋了花樣的地方。后來我去找了泯川樓的媽媽,霜栽的來歷完全對得上?!?/p>
崇寧沒有作聲,她的眉眼生得很好看,微挑的眼尾處用黛粉勾勒,遮住了歲月的痕跡,添上了幾分嫵媚。她用手拍了拍蔣鐸的肩膀,示意他起來說話。
“是不是你的人都無所謂,我信你。不過既然不是你的人,那更好,我想著你用起來,也就不會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惻隱之心。”
崇寧輕輕抬眼,望著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滿玩味。
蔣鐸自然是聽出了崇寧語氣里的敲打之意,他點著頭,應了一聲。
“越是像陳京觀這般沒有背景的,越是深不可測,且不論他是不是會與你我作對,爬到你現(xiàn)在的位置,你在朝中的勢力已然是根深蒂固,但是也要記得,樹大招風?!?/p>
蔣鐸謙卑地點著頭,言辭懇切地說道:“臣有今日,全仰仗殿下的提點,伯樂之恩,時刻銘記。”
崇寧挑眉,嘴角的笑慢慢溢了出來。
“你今日,怎么如此怕我?怕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崇寧打趣著,而蔣鐸只是低著頭,沒有應她。
“你覺得今日的香,好聞嗎?”
蔣鐸看著眼前的人又將香盒里的粉末倒了些在暖爐里,他不知是自己真的有些熱了,還是因為心里有些怕,貼身的里衣早就被汗濡shi,他手里還拿著那幾枚葡萄籽。
因為緊張,他握得很用力,不知不覺已經將它們嵌在了手心里。
“你那日在宣威坊處死的,可是我新提拔上來的護衛(wèi)郎中,你不打算給我個解釋嗎?”
蔣鐸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崇寧一定會借題發(fā)揮,其實那個侍衛(wèi)的死是必然的,他也只是替崇寧做了。
但是后面幾日他推脫了好幾次崇寧的邀約,若不是今日的消息緊急,他應該會找個更合適的時機再來。
“殿下,要怎么罰?”
聽了蔣鐸的話,崇寧放聲大笑,她將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隨手丟在了榻上,那一頭烏發(fā)雖染了幾分霜白,卻依舊光華奪目,她停在蔣鐸面前,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