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觀看得出平蕪的心事,他說完瞧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寧渡,而寧渡也抬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我與你師兄要議事,聽話?!?/p>
平蕪嘴里嘟囔著,乖乖起身離開。
他不敢忤逆房里的兩個人,同時也對他們絕對信任。
他們不會放著人命不管的。
“師父,”陳京觀起身把門關上,給寧渡倒了一碗茶,“這冊子都能對上吧。”
寧渡“嗯”了一聲,接過陳京觀的茶,順了順嘴里的吃食,合上賬冊。
雖說廣梁今年第一茬黃粱米收完了,可連天的大雨導致人們根本尋不到晾曬的機會,更少有人賣出價格。
如今這一場春雨,那囤米沒被沖走的已是少數(shù),剩下的發(fā)霉的發(fā)霉,生蟲的生蟲,基本上澆滅了廣梁接下來半年的所有收成。
“你不光想說這個?!?/p>
陳京觀身體一滯,坐到了寧渡對面。
“這算天災,還是人禍?”
寧渡沒有說話,半晌才起身。
偏房里燈亮了,江秀抱著兩個兒子失聲大哭,他們的房子雖然破,可那是她與亡夫半輩子的積蓄。
那是她的婚房。
“有區(qū)別嗎?他是天子?!?/p>
陳京觀冷笑一聲。
那高位上坐著的哪里是百姓的天子,分明是是百姓的蠹蟲。
“那盛州已經(jīng)河水倒灌兩日,今夜又是一夜的雨,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陳京觀說完頓了頓,寧渡望著他有些發(fā)怔。
他想去救,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陳京觀,
“南魏還有遙景,只要短不了他嘴里的吃食,他不會在乎的?!?/p>
寧渡的話陳京觀自然明白,要論闕州的冷酷,他比誰都更有體會。
“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寧渡說著,甩給陳京觀一張收條,“我這次跑的生意,是盛州的知州和最大的鹽商?!?/p>
昌用商行門口的車馬還在往那兩座新起的院子里送東西,里面的人熱熱鬧鬧的準備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