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gè)陳家子,我以后一定不讓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做朋友,和你們陳家人做朋友是要背一輩子債的。”
陸棲野故作氣惱地說著,陳京觀卻用胳膊碰了碰他,“可你剛才和我說過要和我做一輩子朋友的?!?/p>
“那是我,我把命給你了還不夠?”
“夠了夠了?!?/p>
陳京觀笑得眉眼彎彎,他也覺得神奇,和陸棲野待在一起的時(shí)候他覺得自己還是那個(gè)雍州的小馬夫,是抽空去平州找陸棲野喝酒的催命鬼。
“那你后來怎么逃出來的?”
陳京觀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還是夏衍,他給我留一個(gè)生門?!?/p>
陳京觀將張沖救他的始末講給了陸棲野,陸棲野聽完半天沒有再言語。不知道過了多久,陳京觀聽到身邊的人長出一口氣,將手里那酒罐子里還剩的酒倒在了地上。
“我沒見過你,但是祝你下輩子康樂,下輩子來找我做兄弟,我請(qǐng)你喝正是時(shí)候的桂花釀?!?/p>
二人腳下的土地浸透了酒氣,泥土的腥味混合著槐花的清苦,陳京觀覺得這味道就如那日他在闕州城門前聞到的一樣,那是生命的味道,也是死亡的氣息。
他們不知道又聊了多久,陳京觀看到前院的燈熄滅了,他聽到蘇清曉隔著院門說給他和陸棲野做了解酒湯,他們要先睡了。
“知道啦!”
陳京觀回應(yīng)著蘇清曉絮絮叨叨地埋怨,陸棲野笑著扭過頭問道:“他沒說自己置辦個(gè)宅子?過些日子他和席英成親,不能還住在娘家吧。”
“倒插門嘛,也不是不行?!?/p>
陳京觀打趣著,可說完又正了正顏色,“他說他們要是一走,這院子就剩下我和平蕪了,等平蕪再成了家,只剩我一個(gè)怪寂寞的。”
陸棲野笑著嘆氣,卻也沒說什么。
從前陳京觀身邊的人很多,陸棲野一度以為他就該被眾人捧著,后來陳京觀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陸棲野發(fā)現(xiàn)陳京觀其實(shí)一直都是一個(gè)人。
“我以后也叫你景豫嗎?”
“隨便你,不過就是個(gè)名字。”
“那不一樣,”陸棲野看著陳京觀,“你更喜歡做誰?”
陳京觀頓了頓,“也叫景豫吧。陳京觀,死了。”
陸棲野望著陳京觀半天沒說話,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做了多少準(zhǔn)備,才將過去的自己埋葬,然后又從另一個(gè)尸堆了刨出了另一個(gè)自己。
無論哪一個(gè),都活得很辛苦。
“欸,我突然后悔從前盼著長大了,我好像什么都有了,卻又好像什么都沒了?!?/p>
陸棲野偶爾矯情一會(huì),陳京觀就陪著他鬧,“那你后悔當(dāng)日將兵馬借給我嗎?”
陸棲野長久地沉默了,陳京觀笑而不語,直到天光乍破,陸棲野的聲音隨著
的事情查清楚再說,畢竟他消失得奇怪,他身上估計(jì)還背著人命呢。結(jié)果含晚這么一鬧,
元煥三年喪期都沒過就讓她住進(jìn)了嵩陽宮,天知道她和元煥說了些什么?!?